一次意外,谢潜变成了瞎子,被徐怜所救,为报答徐怜的恩情,他娶了徐怜这个孤苦无依的丑女。
婚后两人感情和睦,让天都府的闺阁小姐们羡慕地暗暗咬碎了银牙。
没人知道,谢潜的眼盲是徐怜日日求来的福报。
一徐怜是一名药师,从徐怜八岁被师傅捡到,就担当采药和试药的重任。
自师父去世后,这个唯一的才能成了徐怜的收入来源。
与谢潜的初遇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彼时徐怜背着一篓刚晒制好的草药去药房交货。
发狂的马儿一路横冲直撞,掀飞了无数小贩的摊位。
徐怜回身望去,高大的马身堪堪在她面前停下。
马上的俊逸少年一身遒装,利落的身姿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哪怕前一秒这个少年还造成了无数人的摊位损失。
可少年随手洒下的银钱很好地平息了这一怒火。
正所谓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原本暗暗恼恨的徐怜在看清对方的相貌时,也不由得晃了神。
这是徐怜过往十六年里从未见过的鲜活美貌。
“喂,丑八怪,小谢公子也是你能盯着看的?”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徐怜的愣神,她一摸脸上,才发觉自己的面纱已经在刚刚的波折中被风吹走了,对面谪仙般的人也露出一丝惊惧神情。
徐怜慌忙低下头掩饰住恨意,从袖口中掏出一张手帕戴上,再抬头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谢潜,试图把自己的丑陋从对方的脑海中拔除。
谢潜的惊惧错愕只在瞬息之间,待到徐怜遮掩了脸庞,谢潜已恢复了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做派。
徐怜被谢潜小心翼翼地温柔搀起,并细心询问可有伤到何处。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进徐怜的脑中,激起阵阵战栗。
徐怜感到了一阵酥麻的奇异触感顺着谢潜的声音轻轻挠着徐怜的心脏。
人生中第一次被温柔以待,徐怜那一刻脑子里想的都是,无论是谢潜拥有她,还是她拥有谢潜,他们必须要绑在一起。
二公子,奴家的脚扭伤了。
徐怜哀戚戚盯着谢潜,虽则她的样貌丑陋,但身体苗条,再加上刻意柔弱的动作,让周边的人又不由得生起了同情。
人人又谴责起谢潜的行事作风,纷纷要求谢潜对徐怜的伤情负责。
谢潜面上浮过尴尬和犹豫,他没想自己竟然惹得一个大麻烦。
为了摆脱徐怜,谢潜又甩下几锭银子,指派两个人把徐怜送到医馆看伤去。
徐怜满目阴冷盯着谢潜潇洒离去的背影,她以为谢潜会亲自带着她去看伤,到时候她就能借机与谢潜认识并有了交际,没想到谢潜直接将她交给了旁人。
拿了好处的两人架着徐怜往医馆的方向而去,徐怜躺在他们临时拿来的担架上还在想到底要怎么才能制造与谢潜接触的机会。
然而担架突然停了下来,徐怜这才惊觉他们不是去医馆的路上,哪怕能够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摊贩叫卖声,可这里与外面的视线被阻隔了,这是一条死胡同。
你们要干什么?徐怜心中警铃大作,她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一场单方面的虐待,躺在担架上就想翻身坐起来。
你说我们要干什么?那两人同时松开担架,徐怜随着担架重重摔在地上,溅起漫天的尘土。
这场尘土封住了徐怜悸动的少女情结,也封住了徐怜心中最后的一丝人性良知。
等徐怜从那条偏僻的小巷子出来时,除了那张全程被包裹严实的脸没有遭到侵害,其他位置已经是没有一块好肉了。
徐怜决心要报复,要报复那两个侵犯她的男人,更要报复那个随意掷下银子就将她推入无尽深渊的谢公子。
三谢府守卫森严,徐怜一开始上门房报谢潜的名号,试图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弱女子与谢潜见上一面。
门房不屑看着徐怜,眼睛从徐怜打满补丁的鞋一路梭巡到徐怜涂得惨白的脸上,嘲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像你这样的,我们一天没有见到十个也有八个了。
小谢公子是比较讨姑娘喜欢,但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攀不攀得上。
我瞧你身段不错,要是不想着攀高枝,前门大街上那家杏春楼缺姑娘的紧,上那儿讨个营生去。
徐怜知道杏春楼是什么地方,爹娘当初就想把她卖到杏春楼。
那时的徐怜坐上被卖的马车,听到同行的姐妹说了这种腌臜的场所细节,直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买家看到徐怜摔破了相,又生死未知的模样,大骂了几声晦气,啐了一口浓痰到徐怜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徐怜就被师傅捡了去。
徐怜被那门房淫秽猥琐地打量,立刻就想掏出袖袋里的毒药塞进对方的嘴里。
可徐怜知道,她打不过对方,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她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一计不成,徐怜只得又想一计。
徐怜绕到谢府后门,尾随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时机扑跪在对方身前,哭诉自己身世凄惨,只求给个活路。
管事也是个色中恶鬼,见到徐怜的婀娜身姿就想上手。
徐怜哪里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慌忙之中扯下了自己的面纱。
管事见到徐怜的脸瞬间就失了兴致,还好是白天,徐怜的罗刹样貌很能唬人,要是晚上,徐怜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吓到管事。
管事骂一声晦气,抬腿就走,徐怜连忙起身冲过去又拦跪在对方的去路上一个劲儿磕头您行行好,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做的,只要能给我一口饭吃就行。
滚开,就你这个丑样子,我看了都倒胃口,招进我们主家做事想恶心谁阿,你就是讨饭都没人肯给你一口。
徐怜又被狠狠地贬低了一回,她知道这个方法也行不通了,看着管事离去的背影,她的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你们这些人统统该死,等我混进去,我要让你们肠穿肚烂而亡。
四徐怜在谢府外又蹲守了很久,这次她寻到了机会,谢府的泔水桶申时末从后门出,酉时回返。
趁运泔水桶的人不注意,徐怜钻进了那个充满异味的桶中。
一路有惊无险进了谢府,徐怜偷偷从桶里爬出来。
顾及自己满身的异味太过显眼,徐怜急急挑了一个水池跳了下去。
虽是初秋,可晚间的气温已经有些寒凉,从池子里爬上来的时候徐怜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哪怕是此刻,徐怜仍不忘进来的首要目的,毒死那群欺辱她的下人。
徐怜一路跌跌撞撞摸到了厨房,厨房这会儿已经空无一人了,正好下毒的好时机。
徐怜找到水缸,掀开盖子,掏出毒药,就要一股脑倒进去。
你?徐怜听到声音吓得一哆嗦,连忙握紧手里的毒药,回身看向来人。
竟是谢潜,见到他,徐怜的眼中亮起奇异的光芒。
谢潜登时有一种自己是一只待宰羊羔的错觉,他晃了晃头,把这种荒诞的想法从脑海中清除了出去。
此时的徐怜浑身滴着水,模样可怜又好笑,谢潜也确实笑出了声。
徐怜正为了谢潜的态度而气恼,没想到谢潜笑过之后从自己的身上解下披风,递向徐怜。
徐怜不解他的意图,眨巴着眼睛看谢潜。
谢潜的笑容放得更大,戏谑看着徐怜瞧你这样子,活生生像个水耗子,是被欺负了吧?不过就是知道我好相处,可也不能等着我动手给你披上呀?徐怜被徐怜的话说得一时怔愣,没有接谢潜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呆呆地站在原地。
谢潜见她那副样子,只得摇摇头,靠近把披风搭在了徐怜的身上,甚至还掏出帕子,试图给徐怜擦干净被水墨油彩浸得分不出原本面目的脸。
徐怜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向后退了一大步,不敢暴露自己面目丑陋的样子。
谢潜见徐怜这副样子也不做勉强,真就停在那里不动好了,我过来拿夜宵的,你要是饿了也找点儿吃的,要是有人问起,就都推到我身上谢潜说完不管徐怜的反应,拿了几样吃食就转身要走。
徐怜紧绷的身体刚要放松下来,没想到谢潜又从门边探出头过几日披风洗好记得还我,免得老夫人见到要把你发卖了。
说完,谢潜还不忘俏皮地对着徐怜眨了眨眼睛。
怕谢潜杀个回马枪,徐怜追出去四下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谢潜不会再出现,徐怜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下来。
五徐怜再次回到水缸边,摊开手掌注视着手里的毒药。
这是师傅在最后时日里调制的毒,名为‘穿肠散’。
中了此毒,必得肠穿肚烂而亡,死状及其可怖。
为什么徐怜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她把这味药用到了师傅的身上。
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师傅痛苦地捂住肚子在地上嘶嚎,徐怜第一次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意。
可这时的徐怜感受着披风的重量,或许她应该再相信一次爱意的存在吧?徐怜在谢府潜伏数日,亏得她存在感奇低,这才没被人发现。
这日,徐怜听到谢潜要去城郊马场狩猎,那一块是徐怜常采药的地方,所以她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悉。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或许什么都不为,徐怜偷偷跟着谢潜到了狩猎场。
得赖于从小爬山的活动,徐怜很轻易占据了谢潜所处位置的上方。
谢潜弯弓搭箭的模样让人好生痴迷,徐怜差点就踩到一块滚动的岩石摔下山头,暗暗后怕之余,徐怜发现谢潜已经翻身下马奔着下方而来。
按理说以谢府的家世地位,这种粗活是不用谢潜干的。
今天不知道是老天给徐怜的机缘还是恩赐,那块滚动的大石垂直坠落。
谢潜惊慌之下仓促躲避还是被砸晕了过去。
徐怜急忙从山峭的缝隙中灵活地攀岩下去,奔到了谢潜面前。
谢潜的额头已经在汩汩冒着鲜血,徐怜忙撕下自己的裙摆为他仔细虔诚地包扎,仿佛在触碰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想要占有他,让他变成自己的所有品,于是徐怜忍不住俯身下去...谢潜!谢少爷!谢公子!不断的呼喊从密深处往这边袭来,徐怜恼恨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又低头看了看谢潜,心底突然涌起万般不舍。
徐怜恶向胆边生,用力把谢潜扶抱住往她常待的岩洞迈进,这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即使是如此吃力,徐怜带着谢潜一脚深一脚浅的到了藏匿点,却是小心翼翼地把谢潜轻轻放下。
一放下谢潜,徐怜立即脱力趴伏在谢潜附近的地面,大口大口喘了好几口粗气。
许久许久,直到胸腔撕裂般的疼痛缓和过来,徐怜又匆忙起身去看谢潜的状况。
所幸,谢潜的呼吸还算平稳,徐怜安定了心神,才有心情想起外面那群寻人的。
山洞附近没有踪迹踏足。
徐怜更认定了这是上天的指示,她和谢潜注定是分不开的。
六谢潜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徐怜衣不解带地伺候谢潜。
为了让谢潜退烧,徐怜主动褪下衣裙,用身体为他降温。
谢潜在徐怜的照料下恢复如初,只除了他的一双眼睛。
谢潜醒来的时候,徐怜正在院子里烹制药材。
许是浓郁刺鼻的药味让谢潜感到不适,他醒来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听到声音徐怜连忙丢下药材冲进她那破旧的房间里。
有人吗?我...我这是在哪里?谢潜醒来的时候,以往熠熠生辉的眸子空茫茫睁着,把头微微歪斜着对着徐怜进来的方位,好像小时候和徐怜一起玩的阿黄。
没想到谢潜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徐怜只觉更喜欢他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徐怜微微压着嗓子说话,以免被谢潜认出来。
姑...姑娘,我好像看不太清你谢潜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意识到自己看不见,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惶惑不安。
可徐怜听到这话心底却涌起滔天狂喜,谢潜真的看不见了?那她的脸不会再被谢潜嫌弃了。
公子,我在山底下救了你,当时你的脑袋好像被砸到了徐怜说完不动声色观察谢潜的反应。
谢潜听完徐怜的话怔怔了好一会儿,随即亮起一抹苦笑,并没有歇斯底里。
徐怜对谢潜的反应十分满意,好感更加重了几分,这种情况也没有失控发脾气,很是符合徐怜心目中谦谦君子的形象。
公子,你昨日里突然发起低烧,奴家家贫,这里也没有药草可以医治你的伤情,不得已,奴家只得褪去你我的衣物为你取暖,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徐怜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显出自己的羞赧与彷徨。
什么?!谢潜吓得破了音,一下子就失去了刚刚的从容。
徐怜暗暗恼恨谢潜的这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