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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雄英没有立刻前往坤宁宫,而是先去了母亲常氏的寝宫。

他要亲眼看着母亲喝完药,才能放心前去见自己的皇奶奶。

结果他还没有走进寝宫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朱雄英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昨日才吩咐母亲寝宫的宫女,现在母亲需要静养,她们竟然敢如此喧哗?

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太监看到朱雄英到来后,被吓的直接跪倒在地,浑身哆嗦着,连请安的话都说不出口。

朱雄英见状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急忙冲进寝宫。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股怒火瞬间从心底直冲脑门。

只见母亲常氏寝殿的外间,几个面生的丫鬟正手忙脚乱的更换着母亲寝宫的东西。

而指挥这一切的,竟然是吕氏身边的张嬷嬷。

张嬷嬷背对着门口,正指着一个捧着崭新锦缎被褥的宫女,大声的催促道:

“动作都快些。

这些东西都已经沾染了晦气,怎么能让太子妃继续使用?

赶紧把这些换上吕娘娘特意赏下来的新物事。

别磨磨蹭蹭的,小心点你们的脑袋。”

那宫女急忙抱着那套看起来华贵,却透着一股子浓郁刺鼻香气的被褥,就要往内室走。

“站住!”

一声稚嫩的怒喝响彻在大殿之中。

所有忙碌的宫人动作瞬间僵住,骇然回头。

张嬷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当看到朱雄英站在门口的时候,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笑着朝朱雄英走了过去,敷衍的行了个礼。

“老奴给世孙殿下请安。

殿下不是随太子爷去书房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落了东西?”

朱雄英根本没搭理她,而是死死的盯着那宫女抱着的被褥。

那股混合了多种香料的浓郁气味,别说久病体虚之人,就是健康的人闻久了只怕也会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

朱雄英指着那被褥平静的问道。

张嬷嬷急忙笑着说道:

“回殿下,这是吕娘娘的一片心意。

听闻太子妃娘娘凤体欠安,特意命内府局赶制了这套苏绣锦被,用的是最好的丝棉,又请了高僧诵经祈福,熏了名贵的安神香,最是养人。

娘娘吩咐送来给太子妃换上,盼着太子妃能早日康......”

“福”字还未出口,朱雄英已猛地伸出手,一把从那吓得呆住的宫女怀中扯过那床被褥。

入手沉甸甸,滑腻腻。

那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他手指用力一捻被角,触感微潮,似乎还被特意用香薰蒸过,让气味更深地渗入纤维。

他的指尖划过被面,在那华丽繁复的刺绣纹样缝隙间,竟捻出一点极细微的颗粒。

如果不是朱雄英在武当山训练出来的敏锐感应,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这被褥绝对有问题。

绝非仅仅是气味浓烈这么简单。

滔天的怒火瞬间就带走了朱雄英最后一丝理智。

张嬷嬷见他脸色骇人,心中有些发虚,却还是仗着自己是吕氏的人,看着朱雄英说道:

“殿下,这可是吕娘娘的赏赐,您这是......”

话未说完!

“狗奴才!”

朱雄英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眼中杀机爆闪。

他根本不给张嬷嬷任何辩解的机会,飞起一脚踹在了张嬷嬷的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

张嬷嬷年过半百,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个?

她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胸口传来剧痛,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直接撞翻了身后的青花瓷瓶,摔倒在地上。

“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瘫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整个宫殿瞬间死寂一片。

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全都被这一状况吓傻了,扑通扑通跪倒了一地。

朱雄英看都不看瘫软在地的张嬷嬷,而是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宫女。

“说!”

他冷声喝道,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来惊扰太子妃静养?

谁指使你们来的?

这些脏东西,到底是何物?

若有半句虚言,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伸手指向门口奄奄一息的张嬷嬷。

一个胆子稍大的丫鬟,颤抖着哭诉道: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是张嬷嬷......

不,是吕娘娘......

娘娘说太子妃娘娘需要更换用度,命奴婢们送来新的。

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啊殿下!”

“不知道?”

朱雄英冷笑一声,

“这被褥熏的是什么香?

绣线里掺了什么?

吕氏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敢来谋害太子妃?”

“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啊!”

宫女们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只知道拼命的磕头求饶。

这边动静实在太大了,早就惊动了在内室休养的常氏和守着她的心腹小翠。

小翠走向这边的时候,常氏虚弱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

“英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朱雄英对着出来的小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强行压下心中沸腾的杀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的说道:

“母亲,没什么事。

只是儿臣在处理几个不长眼的奴才,很快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太监的高声通报声:

“太子殿下驾到!”

朱标一脸怒容走了进来。

他刚被儿子顶撞,心气本就不顺,又听闻朱雄英在太子妃的寝宫大发雷霆,竟然对吕氏的奶嬷嬷动了手,直接就赶过来了。

朱标一进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跪了一地的奴才,以及瘫倒在门口的张嬷嬷。

朱标见状,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这张嬷嬷再不好,也是吕氏的贴身嬷嬷,代表着吕氏的脸面。

朱雄英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打吕氏的脸,破坏东宫的团结安定的氛围。

他连问事情缘由都没有问,直接指着朱雄英厉声呵斥道:

“逆子!你又在发什么疯?

竟敢在宫中如此行凶!

殴打嬷嬷,成何体统!

还不快给孤住手!

向你吕......”

他本想说要朱雄英向吕氏赔罪,但话还没有说完。

异变陡生!

就在朱标呵斥的同时,或许是朱标的到来给了张嬷嬷一丝错觉,她竟然挣扎着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喊道:

“殿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世孙殿下他不问青红皂白的进来就......”

就是这一声喊,彻底点燃了朱雄英心中的暴戾。

这老刁奴死到临头竟然还敢颠倒黑白,想要攀咬自己。

更重要的是,父亲!

他的好父亲!

不问青红皂白,第一时间便是呵斥他,维护吕氏的脸面。

母亲险些被害的事情他看不见,这宫中的魑魅魍魉他看不见。

只能看见自己所做的反击?

他知道,今日若不立威,若不杀人,日后这东宫之中,谁还会将他母亲常氏放在眼里?

谁还会忌惮他朱雄英?

既然讲道理无用,既然仁慈被视作软弱,那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雷霆之怒!

什么叫血债血偿!

“狗奴才!还敢狡辩?”

朱雄英发出一声厉喝,打断了朱标的呵斥,也打断了张嬷嬷的哀嚎。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只见朱雄英猛地“仓啷”一声,将身边侍卫的佩刀给抽了出来。

刀光映照出张嬷嬷那惊骇欲绝的瞳孔。

“噗嗤!”

一颗花白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尸身抽搐着倒下,鲜血喷溅了旁边宫女一身。

朱雄英手持滴血的长刀,目光冰冷的扫视了一圈。

“下一个。”

他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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