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娃娃
男人手持病例,那镜片下的双眸,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而他身上那件大白褂,上面挂着的牌子,赫然写着:慕海川——主任医师。
“慕医生,您又在研读那位病人的案例啊?”
听到护士小娟说话,慕海川推了推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他转了转手上的圆珠笔,眉眼沉思半晌,他抬起头,看着正在整理东方的小娟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以这孩子表现出来的情况看起来确实很正常,但我更倾向于他在伪装。”
护士小娟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地转过头:“伪装?
慕医生,您是说……谭厌时?
他不是刚刚经过评估,各项指标都达标,才批准出院的吗而且他这段时间一首很安静,配合治疗,没什么异常啊。”
慕海川将手中的病例轻轻放在桌上,指尖点着谭厌时的名字,眉头微蹙:“就是太安静,太配合了,小娟,你记得他刚入院时的状态吗?
孤僻、警惕,拒绝交流,甚至有明显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
“这种深度的心理创伤,即使在药物和心理干预下有所好转,康复过程也往往是波折的、反复的。”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圆珠笔,无意识地转动着:“但他的‘康复’速度异乎寻常的快,后期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完美。
情绪稳定,逻辑清晰,对答如流,就像……就像按教科书好起来的一样?”
小娟试探着接话。
“没错。”
慕海川的眼神变得锐利,“过于标准,反而显得不真实,他的眼神深处,缺少了一种真正释然或重新连接世界的‘活泛’,更像是一口古井,表面平静,底下却深不见底。”
“我怀疑他只是在模仿他认知中‘康复者’应有的样子,以此来尽快离开这里。”
小娟叹了口气,有些怜悯的说“毕竟换谁经历了那种事,精神都会有些不正常吧”眼见慕海川还想继续反驳,小娟连忙摆了摆手,“哎呀,慕医生,既然人家现在己经出院了,你就让人家清静清静吧。”
…此时的谭厌时己经回到了那座老旧小区租住的房子。
时隔三个月,他又再次回到了这里。
推门而入,破旧的房间收拾得异常整洁,几乎不像一个独居少年的住所。
恍惚间,地上的血迹仿佛还在,汨汨流个不停,他的母亲陈淑芬微笑着看着他,脑上挂着解脱般的笑。
而他正一脑惊恐的看着母亲,准确来说,是看着母亲眼中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诡异身影。
思绪散去,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双亲手杀了母亲的手,那一日的情景仿佛重现。
现在,他己经是一个孤儿了。
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幕,谭厌时正准备关上门,却踢到了一个箱子。
这个快递是谁寄来的?
捡起箱子,谭厌时拆开快递,盒子里面是一台电脑,电脑上面还印着一只诡异的、状似眼睛的图标。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决不会选择拆开那个快递。
时间回到现在,玛丽护工那僵硬撕裂的笑容,如同一个拙劣模仿人形的怪物,她的声音扁平地继续着:“……忘记告诉你们,从现在起,违反规则的孩子……会受到惩罚哦。”
“惩罚”两个字被她用一种毫无波动的语调说出,却比任何尖叫都令人胆寒。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那个穿着西装精英模样的男人脸色发白,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扭曲得像是在哭。
卷发女人死死咬着下唇,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谭厌时是第一个,也是少数几个立刻遵循规则的人。
他脸上那勉强扯出的笑容虽然难看,甚至带着一丝残留的痛苦痕迹,但至少,那是一个“微笑”。
玛丽护工那双死寂的眼睛缓缓移动,像扫描仪一样掠过每一个人。
她的目光在那些未能及时露出笑容,或者笑容比哭还难看的人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没有立刻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她那停顿本身,就足以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现在,跟我进来。”
玛丽护工转过身,僵硬的步伐带动着那身陈旧的修女服,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她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更浓郁的黑暗和一股混合着陈腐、甜腻,像是过期的糖果与血腥气扑面而来。
没有人敢犹豫。
谭厌时混在人群中,迈步跨过了那道门槛,就在他进入建筑的瞬间,感到手中微微一沉。
他低头看去。
不知何时,他的臂弯里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破旧的、脏兮兮的布娃娃。
娃娃的头发是枯黄的毛线,一只纽扣眼睛快要脱落,嘴角用红色的线歪歪扭扭地缝着一个上扬的弧度——一个模仿着玛丽护工、甚至比后者更令人不安的“微笑”。
规则三:照顾好你的‘朋友’,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它生气会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