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淬骨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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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吴郡。

中护军府书房。

江述指尖捻着一枚琉璃铛,正是那夜沈胭遗落之物。

烛光下,赤红色琉璃红艳艳的,像极了那天她出手时溅出来的血珠,那么凶狠,那么冷酷,又那么迷人。

江述有点恍惚。

可能是挨了一刀,精神不济,他近来总是做梦。

梦境总是毫无征兆地将他吞没。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虚妄,继而,森白的颜色开始从西面八方渗出,堆积、垒砌,最终在他眼前凝固成一片无垠的骸骨之原。

月光是惨淡的,流淌在这些嶙峋的枯骨上,泛着潮湿的、陶瓷般的冷光。

他独自立于这片死寂之中,能嗅到风里铁锈与腐朽交织的气息。

然后,他看见了她。

就在那片白骨堆积的最高处,她穿着一袭烈烈的红衣,坐在一具巨兽般狰狞的骸骨头颅之上。

那红,鲜艳得如同刚刚从心脏泵出的热血,泼洒在这片单调的死亡之色中,成了天地间唯一灼目的存在。

她背对着他,墨黑的长发如瀑般垂下,与红衣纠缠。

他似乎唤了她的名字,声音在梦境里散开,没有回响。

她却仿佛听到了,悠悠地,回过头来。

脸上没有惊恐,没有怨毒,甚至没有他预想中的任何一丝属于杀手应有的戾气。

她的脸颊依旧白皙,眉眼依旧如初见时那般,带着几分天然的娇憨,仿佛置身于春日花园,而非修罗屠场。

然后,她笑了。

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无比粲然、无比明媚的弧度,眼波流转,清澈得能倒映出这整片骸骨荒原,以及荒原之上,微微失神的他。

那笑容纯真如赤子,却又妖异如精魅。

是淬了蜜糖的刀刃,是开在黄泉路旁的彼岸花,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毛骨悚然。

她笑着,俯下身,用一根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脚下那具巨大骸骨空洞的眼窝,姿态亲昵得像是在逗弄一只温顺的宠物。

随后,她抬起手,指尖遥遥指向他。

“你逃不掉的。”

万籁俱寂,她身下的、周围的,那万千森森白骨,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轻微地震颤,发出“喀啦喀啦”的细碎声响,如同某种古老而邪异的合唱。

他想上前,想抓住她,想问个明白。

可脚下的大地忽然塌陷,无数的白骨之手从地下伸出,缠绕住他的脚踝,要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

在彻底下坠的前一刻,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依旧是她高踞于白骨之上,那抹刺目的红,和那张粲然笑着的脸。

如同在她的死亡国度,对他这个闯入者,施以最温柔、也最残酷的诅咒。

——江逾白总是从这个梦境中骤然惊醒,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心口残留着被那笑容洞穿的悸动。

窗外月色清冷,与梦中无异。

他抚上后腰早己结痂的伤处,那里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雀三……”他低声念出这个从铜雀台密档中查到的名字,眸色深暗如夜。

那一刀,是真实的疼痛。

而那个梦,是比刀锋更厉的毒,早己无声无息,渗入他的骨血神魂。

风贴着他的耳朵,似在低语。

他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个诡异的梦。

“查清了?”

他声音平淡。

心腹暗卫单膝跪地,恭敬回禀:“是。

此女代号‘雀三’,表面身份是在烬月楼花魁浮光手下洒扫的婢女,实为铜雀台暗探,首属其首领‘明夷’。

身手诡谲,擅用毒与情报窃取。

至于其真实身世……铜雀台遮掩得极好,尚未完全查明,只知其与十五年前被灭门的高密侯府,似有关联。”

“高密侯府……”江述眸色微深,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

那桩旧案,水可深得很。

这枚棋子,比他预想的更有意思。

“主公,”另一名幕僚忧心忡忡地开口,“近日军中流言西起,皆言主公年少位尊,需早日娶妻纳妾,以固根本。

且北齐、西梁,皆虎视眈眈,内部山越未平,几位老臣也……”内忧外患。

江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那些人,无非是觉得他年轻,想用婚姻来牵制他,或是在他身边安插耳目。

既如此,他便如他们所愿。

“传令下去,”江述放下耳坠,语气不容置疑,“便说本将军欲择一贤淑贵女为妻,以安人心。

让各地郡守,择选适龄女子,备选入吴。”

幕僚一愣:“主公,此举是否太过仓促?

若让别有用心之人……要的,就是他们的‘用心’。”

江述打断他,眼中锐光一闪,“越是浑水,越好摸鱼。”

他踱步至窗边,望向北方,那是铜雀台势力盘踞的方向。

选妻?

不过是他抛出的一个香饵,一个精心编织的、请君入瓮的局。

他布下的网,需要一条最特别的“鱼”来撞破。

而那条刚刚经历“淬炼”、与他有过一“刃”之缘的小鱼儿,此刻定然也嗅到了这边的风声。

“去吧,”江述对心腹淡然道,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把消息,传到该听的人耳朵里。”

“是。”

书房内重归寂静。

江述负手而立,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雀三,我的局己布好。

就等你,从你那边的淬炼里,脱胎换骨地,来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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