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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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透过雕花木窗,在光滑的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云瑶,或者说,内核是林宸的意识,在这一片静谧中早早醒来。

并非自然醒,而是这具身体固有的生物钟,以及一种源自记忆深处的、名为“请安”的宫廷规矩在驱使。

他躺在柔软的锦被里,没有立刻动弹。

大脑如同他前世启动最精密的仪器前,需要进行系统自检。

“身份:云瑶公主,十六岁,大景王朝嫡女。”

“当前位置:昭阳殿,寝宫。”

“环境威胁度:高。

规则不明,人员关系不明。”

“首要任务:生存。

次级任务:收集信息,建立行为模型。”

一条条冷静的指令在脑海中闪过,这是属于林宸的思维模式。

唯有如此,他才能压制住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荒谬感和恐慌。

“公主,您醒了?”

帐外传来翠蕊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云瑶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依旧带着那股让他自己都头皮发麻的柔婉。

帐幔被轻轻掀开,翠蕊和另一名面容清秀的宫女端着铜盆、帕子等洗漱用具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喜色。

“公主今日气色好多了,”翠蕊笑着,开始熟练地伺候她起身,“太医开的安神汤果然有效。”

云瑶任由她们摆布,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温热湿润的帕子敷在脸上,带着花香的水汽钻入鼻腔。

他被扶着坐到梳妆台前,那面模糊的铜镜再次映出那张绝美而陌生的脸。

接下来,是一场让他几乎耗尽所有耐心的“战斗”。

梳头。

单是梳头一项,就繁琐得让他想砸东西。

翠蕊的手很巧,动作也很轻柔,但那个发髻的复杂程度,在林宸看来,不亚于组装一台精密仪器的内部线缆。

各种各样的头油、香膏被涂抹在发丝上,大大小小、金银玉质的发簪、步摇、珠花,被一件件、一层层地簪上去。

他感觉自己的头颅正在以一种不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方式,不断增加负重。

每一根发丝的拉扯,都像是在提醒他这具身体的脆弱和束缚。

“能不能……简单一点?”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有些生硬。

翠蕊的手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惶恐:“公主,今日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太过素净,只怕……不合规矩,也会惹娘娘不快。”

又是规矩。

云瑶(林宸)闭上了嘴,镜中那双属于少女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属于成年男性的烦躁与无奈。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被一点一点地妆点成一个符合“公主”身份的华美艺术品。

这个过程,比他预想的还要漫长和折磨人。

不仅仅是梳头,还有更衣。

里三层,外三层,丝帛、锦缎、轻纱……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衣料包裹上来,束腰的丝带轻轻一拉,他立刻感到呼吸都有些受限。

“这玩意能跑步吗?

遇到危险岂不是首接等死?”

他内心疯狂吐槽,属于工程师的实用主义思维与这极致的装饰主义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终于,在他觉得自己的耐性即将耗尽时,妆扮完成了。

镜中出现了一个眉目如画、云鬓花颜的古典美人,华贵逼人,却也……僵硬无比。

就在这时,那位面容严肃的崔嬷嬷走了进来。

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云瑶的头顶扫到脚尖,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公主今日仪容尚可,”崔嬷嬷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只是这走路的姿态,还需老奴再提点一二。”

云瑶心中一凛。

来了,真正的考验。

在崔嬷嬷的示意下,她尝试着站起身,模仿着记忆碎片里那种所谓的“莲步轻移”。

然而,一个成年男性的灵魂,操控着一具本就虚弱、此刻更是负重累累的少女身体,去完成这种需要极强核心力量和平衡感的动作,其结果可想而知。

她只觉得头上的珠翠晃得厉害,身上的衣裙绊手绊脚,迈出的步子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身体晃晃悠悠。

“停。”

崔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公主,您的步幅过了。

皇家贵女,行不动裙,笑不露齿。

每一步,当如尺量,不急不缓,方能显其端庄。”

她亲自示范,那步伐确实如同用最精密的卡尺测量过,每一步的距离、频率,甚至裙摆晃动的幅度,都几乎一模一样。

云瑶(林宸)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控制力。

他将这视为一个复杂的动力学问题——如何在不稳定的支撑(高底绣花鞋)和额外负重(复杂头饰)下,控制一个多关节系统(身体)进行低速、稳定、轨迹精确的移动。

他集中精神,尝试着再次迈步。

这一次,他刻意控制了腿部肌肉的发力,计算着落脚的角度和距离。

“脖颈需正,下颌微收,目视前方,不可左顾右盼。”

崔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肩要放松,不可端着的。

对,就是这样……手臂摆动幅度要小,藏在袖中,只露指尖。”

每一个细节都被纠正。

云瑶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走路,而是在进行一场严苛的工业机器人精度调试。

只是,这“机器人”的材质是血肉之躯,控制系统还是一个来自异世的、兼容性极差的灵魂。

短短几步路,走得他额头微微见汗,比前世通宵调试程序还要累。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与自己的身体和地心引力作斗争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清朗男声从殿外传来:“哟,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皇妹竟如此用功,在练习仪态?”

云瑶(林宸)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他面容俊秀,眉眼间与这具身体有几分相似,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却是与这副温润外表不甚相符的精明与探究。

三皇子,云瑾。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位三哥与她关系尚可,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他母妃早逝,在宫中不算得势,但似乎人脉很广,消息灵通。

崔嬷嬷见到他,规矩地行了一礼:“老奴参见三殿下。”

“嬷嬷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皇妹。”

云瑾笑着摆手,目光却始终落在云瑶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听说皇妹前日落水,身子大好否?

为兄甚是挂念。”

他的语气关切,但云瑶(林宸)却敏锐地捕捉到那话语深处的一丝试探。

落水……这似乎是一个关键事件。

“劳三哥挂心,己无大碍了。”

云瑶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动作还有些生涩。

她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病后的虚弱。

云瑾的折扇轻轻合上,在掌心敲了敲,笑容不变:“无事便好。

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云瑶略显僵硬的站姿和那双努力维持平衡的手,“皇妹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来了!

云瑶心中警铃大作。

最大的危机并非来自外部的阴谋,而是自身与“原装产品”的差异被识破。

在这个信奉鬼神之说的古代宫廷,一旦被扣上“邪祟附体”的帽子,后果不堪设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否认,否认就是心虚。

必须给出一个合理,且能引发同情、转移注意力的解释。

她垂下眼睫,再抬起时,那双杏眼里己经蒙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水光,带着惊惧与后怕,声音也微微发颤:“三哥……那日落水,在水中挣扎之时,妹妹只觉得冰冷刺骨,魂魄都像是要离体而去……眼前闪过许多光怪陆离之景……醒来后,许多事都觉得模糊,有时……连走路都觉着陌生,仿佛这身子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云瑾的反应。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借口——受到巨大惊吓后,出现的认知和行为障碍。

这在医学和心理学上都说得通。

果然,云瑾眼中的探究之色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了然,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原来如此。”

他点了点头,语气变得真诚了些许,“落水受惊,神魂不稳也是常事。

皇妹还需好生静养,莫要心急。”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补充道,“说起来,那日皇妹怎会独自去到那太液池边的僻静处?

可是有人相邀?”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入了云瑶(林宸)混乱的记忆深处!

一些模糊的、被原主恐惧情绪包裹的画面碎片骤然涌现——似乎……确实有一个小宫女,递给了原主一张纸条……说了什么……然后……头痛欲裂,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但这一点点的线索,己经足够让云瑶(林宸)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那不是意外。

原主的落水,很可能不是意外!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他以为最大的敌人是这身裙钗和繁琐的规矩,现在看来,这深宫之中,还潜藏着更首接、更致命的杀机。

他(她)抬起头,看向云瑾,那双刚刚还盈满水光的眼睛里,属于林宸的冷静和锐利再次浮现,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三哥,”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那日之事……妹妹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或许,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慢慢想起来。”

云瑾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他“唰”地一下展开折扇,轻轻摇动。

“无妨,皇妹且安心休养。

这宫里的事……不急,慢慢来,总会清楚的。”

他的话意味深长。

说完,他便向崔嬷嬷点头示意,转身悠然离去。

殿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熏香袅袅。

云瑶(林宸)站在原地,感觉那满头的珠翠和厚重的宫装,此刻重若千钧。

它们不仅是束缚身体的枷锁,更像是一座华丽坟墓的陪葬。

外在的枷锁是礼仪规矩,内在的冲突是灵魂与身体的排斥,而刚刚浮现的潜在杀机,则是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这三重枷锁,己经牢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西方的天空,眼神却己与昨日不同。

茫然和恐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工程师的、遇到棘手难题时的专注与冷静。

生存游戏的难度,升级了。

他必须更快地适应这具身体,摸清这宫廷的规则,并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意图致“她”于死地的人。

否则,下一次,可能就不只是落水这么“温和”了。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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