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周燃的手指还捏着我的下巴，力道没松。他身后的几个跟班面面相觑，
交换着看神经病一样的眼色。巷口的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周燃眯起眼，审视着我。
“你吃错药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怀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我疼得蹙眉，却没有躲。
“我只是想通了。”我努力挤出一个最甜的笑，迎着他探究的目光。“与其反抗你，
为什么不顺从你呢？我喜欢你啊，周燃。”这句话像一颗炸雷，
炸得他那几个跟班都往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叫陈飞的，是周燃最忠实的走狗，
他夸张地叫起来。“燃哥，这女的疯了吧！她不是最讨厌你吗？”周燃没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上一世自己满身是血，躺在楼梯下的倒影。那五年，我像个活死人，
听着母亲日夜不停的哭声，感受着肌肉一点点萎缩。而他，周燃，
正在大洋彼岸享受着他光鲜亮丽的人生。不公平。凭什么？我踮起脚，让我们的距离更近，
几乎鼻尖碰着鼻尖。“你不敢吗？”我用气声说，带着最恶毒的引诱。“还是说，
大名鼎鼎的校霸周燃，只敢在学校里耍威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看到他眼里的征服欲被点燃了。他喜欢挑战，喜欢不寻常。而我，
就给了他一个最大的不寻常。他猛地松开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有意思。
”“你想去哪儿玩？”我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就去街角那个废弃的KTV吧，那里安静，
没人打扰我们。”我说的那个地方，是出了名的混混据点。周燃挑了挑眉，
显然对我的大胆感到意外又满意。“行。”他一把揽过我的肩膀，与其说是保护，
不如说是挟持。“带路。”他身后的跟班们吹着口哨跟了上来。我走在他们中间，
像一只被狼群包围的羊。只是这一次，羊的心里，藏着一把刀。走下台阶时，
我脚下“不经意”一崴，整个人朝周燃怀里倒去。他下意识地抱住我。我贴在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
”2废弃的KTV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地上全是碎玻璃和倒塌的沙发。
周燃的跟班们一进来就四散开，兴奋地打砸着剩下没坏的东西。
砰砰乓乓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周燃把我推到一面画满了涂鸦的墙上，
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住。“说吧，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他还是不信我。
陈飞在旁边起哄。“燃哥，跟她废什么话！让她给咱们唱个曲儿助助兴！
”另一个人也跟着喊：“对！唱个十八摸！”污言秽语伴随着哄笑声传来。我没有看他们，
眼睛始终直直地看着周燃。上一世，我也是这样被他们围着，听着这些话，浑身发抖，
只知道哭着求饶。换来的，却是更放肆的羞辱。我慢慢地弯下腰，
从地上捡起一个碎了一半的啤酒瓶。周燃的身体瞬间绷紧。他的跟班们也安静下来，
以为我要拼命。我却只是握着酒瓶的瓶颈，把断口当做话筒，递到自己嘴边。然后，
我开口了。唱的是一首当下最火的，甜得发腻的情歌。“你是电，你是光，
你是我唯一的神话……”我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跑调，但在死寂的大厅里，
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我唱得很认真，眼神痴痴地望着周燃，仿佛他真的是我的神。
那几个跟班的笑声僵在脸上，慢慢变成了惊疑和一丝恐惧。一个正常人，不会有这种反应。
周燃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他想要的，是看我恐惧，看我求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被一个疯子当众“表白”。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够了！”他猛地喝止我。我停下来，
手里的半截酒瓶还举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受伤和委屈。“你……不喜欢吗？
”他被我问得一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给老子正常点！”他需要重新夺回控制权。
“明天，逃课，陪我。”这是命令。我立刻把酒瓶一扔，脸上重新绽开笑容。“好啊！
”我歪着头，天真地问。“就我们两个人吗？还是把大家都叫上？人多才好玩嘛，
我们可以开个派对啊。”周燃被我捧得很高。他喜欢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
喜欢我把他当做中心。他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是我最锋利的武器。“算你识相。
”他捏了捏我的脸，力道不轻。“行，那就开派对，让全校看看，谁才是老大。
”我顺从地笑着，心里冷得像冰。派对？好啊，我就给你办一场永生难忘的“派对”。
3第二天第二节课，周燃发来短信。“人已在天台，吃的呢？
”我看着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数学老师，回了他两个字。“马上。”然后我举起了手。“老师，
我肚子疼，想去一下医务室。”老师不耐烦地挥挥手，准了。我走出教室，没有去医务室，
而是拐进了楼梯间，拿出手机。我没有只点周燃和那几个跟班的餐。我打开外卖软件，
点开了学校附近最火的几家炸鸡、披萨和奶茶店。然后，我给高三一班，我们班，
每个人都点了一份豪华套餐。下单人姓名我没有写自己。我写的是我们班主任，
那个以严厉著称的“灭绝师太”，李慧。
我甚至在备注里模仿她的口气加了一句：“高三一班的同学们辛苦了，老师请客，加油！
”做完这一切，我删掉订单记录，慢悠悠地晃回教室。半小时后，灾难降临了。
第一个外卖小哥抱着一个巨大的披萨盒，出现在我们班教室门口。“请问李慧老师是哪位？
”全班同学都懵了，看向讲台上同样一脸懵逼的李慧。
李慧推了推眼镜：“我没有点外-……”她话没说完，第二个、第三个外卖小哥接踵而至。
“一班的炸鸡全家桶！”“一班的三十杯波霸奶茶！”教室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食物的香气和外卖员的嚷嚷声彻底引爆了整个楼层。学生们从各个班级涌出来看热闹。
我们班的同学已经炸开了锅，有人真的以为是老师请客，欢呼着就要去拿。
李慧的脸从红变青，又从青变紫。“都给我住手！”她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谁干的！给我站出来！”这时候，我“适时”地站了起来，泫然欲泣。“老师，
对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颤抖着，指向窗外教学楼的天台方向，那里，
周燃和他兄弟们的脑袋正凑在一起看热闹。“是……是周燃，
他逼我这么做的……我不敢不听……”我哭得声泪俱下，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李慧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直冲周燃而去。就在她要发作的时候，我却又猛地摇头。
“不！不是的！老师，你别怪他！”我话锋一转，哭着说。“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我想让他开心……我想让他觉得我很有趣！所有外卖都是我点的！钱也是我付的！
跟周燃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求你，不要处分他！”这一番骚操作，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连天台上的周燃，都愣住了。他大概从没见过我这样的人。前一秒把他供出来，
后一秒又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在我完美的演技下，所有人都信了。
我成了一个为爱冲昏头脑、卑微到尘埃里的可怜虫。而周燃，
成了那个让纯情少女为他疯狂的魅力校霸。他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他从天台上走下来，在走廊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拉出教室。“你，
干得不错。”全班同学都被罚打扫整个教学楼的卫生。而我，
被周燃拉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接受他的“表扬”。我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真的吗？”“那你……是不是可以为我做一件事？”他被我顺毛捋得舒舒服服，大手一挥。
“说。”我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下周就要月考了，我的数学……肯定不及格。
那个李慧，她肯定会把我骂死的。”我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期待。“周燃，
你那么厉害……能不能，帮我弄到这次的数学试卷？”4周燃当然不会拒绝。在他眼里，
偷一份试卷，比让全班被罚的恶作剧，简直是小菜一碟。这更能彰显他的“无所不能”。
“多大点事。”他轻蔑地笑了。“等着，卷子爷给你弄来。”我心里冷笑，
脸上却是一片感激和崇拜。“周燃，你真好。”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周燃的“军师”。
我告诉他，李慧有个习惯，每次大考前一天，都会把卷子从教务处领回自己的办公室锁起来，
方便第二天一早分发。我还告诉他，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就放在消防栓的箱子里。这些，
都是上一世我无意中得知的细节。现在，成了他走向深渊的引路石。行动的那个晚上，
月黑风高。周燃只带了陈飞一个人。我作为“共犯”，自然也要在场。
我们三个像鬼影一样潜入教学楼。周燃轻车熟路地从消防栓里摸出钥匙，
打开了李慧的办公室门。一股熟悉的粉笔灰味道扑面而来。“你们在外面守着。
”周燃命令一句，自己闪身进去。我和陈飞紧张地守在门口。陈飞搓着手，兴奋又害怕。
“你说，燃哥不会被发现吧？”我压低声音：“放心吧，周燃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
”我的“信任”给了陈飞极大的鼓舞。几分钟后，周燃出来了，手里拿着手机，
脸上是得意的笑。“搞定，所有题目都拍下来了。”他晃了晃手机，准备离开。“等一下！
”我叫住他。他回头，不解地看着我。我指着他身后敞开的抽屉。“抽屉没关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锁试卷的那个抽屉，还留着一道缝。
就在他转身去关抽屉的那一瞬间，我动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从他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他的学生证。那张蓝底白字，印着他嚣张笑脸的卡片。然后，
我身子一矮，把它塞进了办公室最角落里，那个积满灰尘的文件柜底下。整个过程，
不到两秒。等他关好抽屉直起身，我已经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好了，走吧。
”他得意洋洋地搂住我的肩膀。“回去就把照片发你，保证你这次数学考第一。
”我甜甜地笑着。“谢谢你，周燃。”我不需要考第一。我只需要，你身败名裂。
第二天一早，学校就炸了。高三年级月考数学卷失窃。所有考试暂停，学校高层震怒，
宣布要彻查到底，并且报了警。一个校内失窃，升级成了刑事案件。我坐在教室里，
听着周围同学的议论纷纷，手心冰凉，心脏却在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周燃，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5校领导和警察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天，全校大会就在操场上召开了。
校长站在主席台上，脸色铁青，声音里压着怒火。“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坏劣！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纪，而是犯罪！”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学生。
“经过我们和警方的联合调查，在办公室现场，我们找到了一个决定性的证物！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了。我看见周燃站在队伍里，双手插兜，
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吊儿郎当。他旁边的陈飞，则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现在，我宣布，
高三一班，周燃！立刻出列！”校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操场。周燃脸上的表情，
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他旁边的同学像躲避瘟疫一样，
瞬间和他拉开了距离。教导主任和两名警察走过去，一左一右地“请”他出列。
“为什么是我？”周燃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校长冷哼一声，
举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张卡片。“周燃同学，你的学生证，
为什么会出现在李慧老师办公室的文件柜底下？”周燃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口袋，然后，脸色变得惨白。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住我。那眼神，
像要活剥了我。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被吓坏的无辜女孩该有的所有反应。我脸色发白，
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身边的同学都以为我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不是我……”我用嘴型，无声地对他说。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配合着我无助又恐惧的表情。在所有人看来，我就是一个被吓坏的可怜人。周燃被带走了。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挣脱了教导主任，冲到我面前。“是不是你？”他咬着牙，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摇头。陈飞和其他跟班也围了上来。“燃哥，
肯定是她！这个贱人陷害你！”“我就说她不对劲！”警察立刻上前，把他们隔开。“同学，
请你冷静一点！”我的“崩溃”表演得天衣无缝。我哭倒在冲过来的班主任怀里。
“老师……我害怕……周燃他……”我的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在被抬去医务室的路上，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周燃被警察押上警车的背影。他不再挣扎，
只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气。我知道，他开始怀疑了。但没有证据，我的表演又无懈可击，
他只能把这份怀疑烂在肚子里。这次的处分，是勒令退学，并记入档案。他的人生，
第一次出现了不可磨灭的污点。当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是周燃。
他的声音沙哑又阴沉。“这件事，没完。”我握着电话，轻声说。“周燃，我好想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对不对？我们应该玩点更大的，
让他们所有人都害怕，所有人都记住我们。”我循循善诱，像个引诱亚当的毒蛇。“我们，
来玩一个终极游戏吧。”6周燃被学校开除了。他那个当董事的爹，这次也保不住他。
盗窃试卷，加上之前的种种劣迹，学校需要杀鸡儆猴。我以为他会消沉一段时间。没想到，
被开除的第二天，他就开着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等在了我放学的路上。无所事事的他，
反而有了大把的时间。“上车。”他给我打开车门，语气不容置喙。我顺从地坐了进去。
车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霸道又张扬。
“你想玩的那个终极游戏，是什么？”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我，眼睛看着前方。
我转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这张脸，曾是我整个青春期的噩梦。现在，
它即将成为我复仇的祭品。“之前的那些，都太小儿科了。”我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说。
“打架，逃课，偷东西……这些，只会让你爸妈觉得你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顿了顿，
抛出我的诱饵。“有没有想过，做一件真正能让他们害怕，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