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请
当侍郎夫人提及送安宁回祖籍,还是回庄子避一避风头时。
安宁提出去保国寺后山庵堂出家。
惊的一室人,张口结舌。
最终,用三年的代发修行为家人祈福,平息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保国寺后禅院,小沙弥推门而入,师父,后山庵堂进人了。
去请。
安宁微笑着跟着小沙弥来到禅院。
安小施主,这是何苦呢?
安宁粲然一笑,众生皆苦!
我不苦!
施主,见谅!
那今后就多多有请了!
有劳!
苗儿和小沙弥互看一眼,两眼迷茫。
谁都知道中京城内,声名显赫的侍郎府老爷子安顺,其人生经历可谓精彩纷呈。
他迎娶了礼部侍郎家的嫡长女李春梅,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共育有两子两女,家庭和睦美满。
其中,大儿子安广伯凭借自身出众的才华和不懈的努力,如今己荣升为现任工部侍郎。
他的妻子李雨霏亦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温柔端庄。
两人婚后育有两子一女,日子过得幸福而充实。
长子安远松年方十五,身材高挑挺拔,相貌英俊不凡,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勃勃英气。
他自幼便刻苦攻读诗书经典,对学问有着极高的热情与追求,心中怀揣着一个远大的梦想——通过科举考试金榜题名,从而光宗耀祖、振兴门楣。
长女安静芳龄十三,己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她不仅容貌秀美,气质更是温婉娴静、贤良淑德。
此外,安静还精通琴棋书画等诸多才艺,在京城众多大家闺秀之中堪称翘楚,因此成为了不少富家公子哥儿们倾心仰慕的对象。
至于次子安远枫,虽然年仅十岁,却聪慧过人、机敏伶俐。
然而,这孩子生性顽皮好动,时常会闯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祸端来,给家人带来些许烦恼的同时也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话说这安家的二儿子安广仲,那可是当地颇有名望的书院先生。
他才学出众、品行端正,备受学生和家长们的尊敬与爱戴。
而他的妻子赵春桃,则是位温柔贤淑、秀外慧中的女子。
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生活美满幸福。
婚后不久,他们便迎来了爱情的结晶——长子安远青。
如今这孩子己然十岁,长得眉清目秀,面容冷峻却又不失沉稳之气。
平日里,安远青对文墨之事情有独钟,常常沉浸于书海之中,刻苦钻研学问。
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宠爱自己的妹妹,凡事都让着她,照顾有加。
除了这个出色的儿子,夫妻俩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名叫安宁。
这小姑娘打从出生起,就仿佛是上天派来的小精灵一般。
她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粉雕玉琢而成,模样甚是讨人喜欢。
就是这最受人喜爱的,最终还是来到了护国寺后山的庵堂静修。
却没人知道这是安宁,最希望的。
出左侍郎府时,安宁只带了萍姨和苗儿。
从外看,庵堂掩映在树木中,静穆中透着幽雅。
一进门,别有洞天。
迎门是一处绘制着经书的影壁墙。
转过进去是两排整齐的架子,上面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葫芦、葡萄。
靠墙种着一片又一片的各种草药。
甚至果树底下都是。
穿过长廊下的石板路,堂前一口山门瓮,略显混浊的水面上飘着几朵睡莲,其下是三五条鱼儿在畅游。
穿过会客的堂屋,供奉着经书、禅卷。
左侧是书房,右侧是会客室进到二进的院子,西周同样种满了各种花草、药植。
走过小路,是三间正屋,东西两边各是3间厢房。
安宁就住在左边厢房第一个屋子。
卧房最后一进是厨房和后罩房。
最后一进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农家瓜果小菜。
六月的天是娃娃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密布。
苗儿驾着驴车,侧着身子问。
小姐。
别小姐,小姐的。
出门师傅,回家小姐。
哎,师父,李家山庄的事,咱就不能不管吗?
哎呦,我也想不管,可是不管能行吗?
咱们好不容易才能借住人家寺院的后山,怎么说人家求到门上,也得帮一把啊。
好吧好吧!
李家山庄门口,远远就看见一排排的白灯笼。
大门口迎接的,是一个体型微胖的大管家。
恭敬地迎上来,丝毫不敢怠慢。
苗儿提着篮子,安宁一身尼姑打扮,手持拂尘在前。
一路来到灵堂前。
丫鬟递过来一炷三支香,安宁摆手,苗儿快速接过,一鞠快速插入香炉。
扫视两旁,两个儿子鼻青脸肿,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横眉竖眼,颇显为狼狈。
居然没有人嘲笑自己年纪小。
这是被打怕了。
管家连忙上前解释。
老爷去世入棺三天后,准备葬入祖坟棺材却抬不动。
家仆又请了壮丁,还是抬不动,这两天夜里,更是不时有人发疯似的打人,不管是主人还是仆人见人就打。
还请小师傅帮忙看看。
苗儿赶紧从随身带着的篮子里取出三支香,燃着了递给小姐。
安宁,一敬天,二敬地,三敬鬼神。
香插入院里的大树下。
叹口气说,李老头,冤有头债有主,你找该找的人吧。
话音刚落,棺材旁的妇人,双脚离地,手脚乱动,发不出声音来。
被杀己经够苦了,杀人更是损阴德的,差不多就行了。
嘭,一声。
妇人捂着脖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脖子上肉眼可见两个大大的手掌印。
院里的人顿时吓得鸦雀无声。
安宁,环顾西周,苗儿立刻搬过来一个板凳。
既然没人说话,那我就来来说一说吧。
李家庄李老大出身贫寒,老实肯干。
娶妻杨氏。
嗯,生两子一女……他常年在外经营生意,虽不说富裕,却也兢兢业业,每次归来,都将辛苦挣来的银钱一分不少地交给妻子。
五天前的深晚,李老爷怕惊扰到家人,跳墙入院。
“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晚?”
妻子的声音尖锐,在深夜的屋内回荡。
李老连忙疲惫地解释着路途上的波折,可妻子却根本听不进去。
不停地逼问,这么晚,你还回来做什么?
就不能明天再回来。
言辞愈发激烈。
几日来赶路的劳累与满心的委屈在这一刻被点燃,李老大也提高了音量,与妻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争吵愈发激烈,妻子猛地转身,从床下抄起斧头。
李老大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勺便遭受了重重一击。
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摇晃了几下,便首首地倒在了地上,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妻子望着李老大的尸体,起初有些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她迅速打来凉水,将李老大的伤口洗净缝合,又仔细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收拾完现场的凌乱。
紧接着,她费力地将李老大的尸体抱到床上,放进被子,整理好他的衣物,仿佛他只是安静地睡着了一样。
接下来几天,杨氏该吃吃,该喝喝。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就这样过了三天。
三天后,一个雨夜,杨氏才走到屋外,对着夜空长嚎一声,随后便开始放声大哭。
邻居们听到动静赶来,只见她瘫倒在地上,哭喊道:“我家那口子,不知咋的,睡过去就没了气息!”
众人纷纷进屋查看,只见李老大躺在床上,面容安详,毫无异样。
很快,李老大的亲人也被通知赶来。
大家看着李老大的“遗容”,悲痛万分。
在杨氏的哭诉下,众人都以为李老大是突发恶疾离世。
没有过多的怀疑,他们按照习俗,想将李老大匆匆埋葬。
这时候李老大的姐姐来了,这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哭的不能自控,上手就拍在弟弟的头上。
这一下,弟弟口中吐出一个桃核。
她摸着弟弟头发手感也不对,往下一摸,好家伙,偌大的缝合口子。
吓得她嗷嗷哭着就跑了出去。
现在应该被关在柴房吧。
烛光闪烁,映出杨氏脸上复杂的神情。
平静中,透着疯狂。
是啊,谁让她多管闲事。
他该死要不是他当年求娶,我早就嫁给心上人了。
谁跟他过好几十年的苦日子?
挣这点钱,天天不着家,谁家新婚妻子一个人在家还得应付他的三姑六婆。
我早就受够了。
我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不错了。
一命还两命。
他赚了。
听了,这话,那两子一女慌恐互望,瑟缩在一起。
院子里的丫鬟婆媳小厮齐齐低下了头。
要人,人不在家。
要钱,钱没多少。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几十年,我早过够了。
说罢,咣,一头撞在了棺材上,头破血流。
儿女慌忙跑过去,扶起她。
别给我合葬,我要自己单独埋,埋哪都行!
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杨氏的死,意料之中。
虽与李老爷一起出殡,但终究没有埋在一起。
后续的儿女争财没有发生,也没人敢来问谁是谁的种。
那把染血的斧头被苗儿扔进了燃烧着的火炉里,算是浴火重生。
带妻留子,总比一点香火不留得好。
这秘密就让他随同这灼热的火焰,肆意无情、痛苦又悄然无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