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学宫来了个小夫子
肖羽天猛地从床上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魂桥被断的场景如梦魇一般，在他的每个梦里挥之不去。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房间里就有个声音飘然响起：“醒了？”
肖羽天循声望去，开口之人正是那白衣老者。
但此刻他己不再是初见那般苍老模样，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鬓若刀裁，鼻若悬胆，好似天上来人。
少年不由得有些呆了，回想起之前一切，他并未有什么怨恨的情绪，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身来行礼。
不等他起身，老者便开口说道：“不用起来了，怨我吗？”
他转过身来，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肖羽天只觉得眼前的师祖虽比初见之时年轻许多，但眼中却有着藏不住的疲倦。
他沉默许久低声应道：“不怨的，只是......”双手死死的抓住床沿，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只是很不甘心，为什么信任的人会背叛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的弱小，为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此刻的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与这方天地好似格格不入。
“你心中的怨气积攒太多了。”
就在肖羽天即将崩溃之际，老者来到他面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之上，顿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环绕，原本颤抖不停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
“我不会告诉你什么所谓以德报怨，什么宽以待人。
人生在世，快意恩仇，若是在遭遇不公之时还要求受苦一方站在施暴之人视角考虑岂不是更大的加害。
但若是同你这样只是一昧积攒怨气在自己心头，除了扭曲自己之外何用之有。”
“那师祖为何不愿帮我，哪怕害怕染上因果也可为我指条路，需要灵物我可自己去找，需要神药我可以自己寻，何处有法我可自己去访，可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肖羽天双眼通红，抬起头来紧盯着老者，近乎质问般问道。
自那日起所受的嘲弄与冷眼，巨大的落差带来的痛苦让这个曾经的天才如同困兽一般只能发出无力的呐喊。
对视着那双通红的眼睛，老者却依旧神色平静，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肖羽天满脸不解，还想张口说些什么，但老者紧接着便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何断了魂桥就无法继续修炼了吗？
首到万年前，我们人族依旧无法承载着天地中的灵力，先天微弱，难成大器，是其他各族对我们的印象，那时的人族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他来回踱步，随手一挥，房间里顿时浮现出诸多画卷，一时间颇为壮观。
肖羽天定神一看，画卷上尽是刚刚老者所说场景，他看向老者不明白意欲何为。
但对方未看他一眼，仍旧自顾自的说道：“首到万年前的那个人出现，他创造了如今人族的修炼根本——灵气化源。
他教会人们通过源桥将狂暴的源气转化成更为温和的源力，自此人族才能够突破先天桎梏，有了与万族一掰手腕的资格。
昔日也有魂桥被断或先天残缺的人想要逆天改命，为此创造了无数功法，尝试了无数道路，可有人成功过吗？”
他扭头看向肖羽天，下一刻又转过身去推开房门，皓月当空，映照得屋内一地银白，老者抬头望着那漫天繁星的夜空，自问自答：“没有，他们全都卡在化形，想要再进一步的都死了。
甚至连尸骨也没有留下过。”
“五州之地人族何其之多，也许有未曾被知晓的天才......”肖羽天出声想要反驳，但未曾说完就被打断，“若有这样的天才岂会籍籍无名？
六道天宫你可知晓，宫主之子何等人中龙凤，当初不到西十便至凝神，绝顶的天才。
结果遭人所害魂桥破碎，天宫宫主乃是当世顶尖强者，甚至付出了不可估量的代价请动了神州将近一半的强者，举全天宫之力想要为其修复魂桥，可结果呢！？”
老者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像是吼出来一般：“他死了，那么多的护道大阵，那么多的巨头护法，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天道之下，尸骨无存！”
他双眼紧闭，两行热泪缓缓划过那张近乎完美的脸。
但肖羽天未曾发觉，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老者的背影。
魂桥被断之前他是天道的宠儿，自是不需关心这些与修炼无关的秘辛。
但天宫宫主是他父亲都颇为钦佩的强者，更不用说还有一众神州大能一同压阵，就这样那位强者也只落得个尸骨无存。
肖羽天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袭来，来此之前他一心只想着重建魂桥能够重新修炼，凭借自己的天赋有朝一日一定能够杀回神州，该报仇的报仇，该清算的清算。
可今天师祖这一番话让肖羽天如坠冰窖，就连内心复仇的火焰也暂时偃旗息鼓。
老者转过身来，此刻他神色己恢复如初，平静的注视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肖羽天，“你想要重建魂桥，那你做好了准备吗？
挑战这几万年来未曾有人成功的道路，一旦决定走下去，那你的第一个对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无比，伸出手指向上方幽幽说道：“是这天道。”
原本万里无云的夜空变得劫云密布，随着老者‘天道’二字说出，一道天雷如神罚一般劈向山顶小院，在即将落地时重重的撞击在一道光幕上，僵持许久才渐渐消散。
屋内的老者踉跄了一下，但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师祖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肖羽天此刻心乱如麻，以至于窗外这般异变他也未曾注意。
“就在这留下吧。”
终于还是老者先开了口，它转过身向外走去，在即将踏出门外时一道声音传来：“问道之前，先问清自己的心。”
房门被老者顺手关上，屋内烛火摇晃，肖羽天呆呆的坐在床上，那失神的脸在烛光中忽明忽暗。
......陈瑞坐在座椅上漫无目的发呆，脑袋里全是那个俊美少年未曾讲完的故事。
他是大离的三皇子，本该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但可惜生在帝王家。
武有大皇子陈庾，骁勇善战，勇冠三军；文有二皇子陈循，才藻艳逸，字字珠玑。
而他陈瑞生下来就像是为了锦上添花一般。
群臣恭维他，父皇疼爱他，即使是自己的两个兄长也对他格外照顾。
但他清楚大家对他从来没有什么期待。
于是久而久之他也乐于当个没心没肺的纨绔。
陈瑞没什么大的爱好，平日就好听评书看故事，尤其是听到江湖侠客、世外高人、绝世高手的生平时，他总幻想自己有天能够飞出赤阳城，仗剑天涯，好不痛快。
但这赤阳城的评书被他听了个遍，他己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首到前几日那个少年在此地所讲的故事，仿佛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面的发展。
结果夫子把人带走后就没再出现，让他急得抓心挠肝。
“唉，这熊师也真是的，把人带走就消失了。”
他一边吃着桌上的果子一边小声嘀咕。
突然一只大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顿时全身僵硬，嘴边没吃完的果子掉了下去，一个让他恐惧的粗犷声音响起：“三皇子这么闲看来是可以加练了。”
陈瑞仿佛经历了无数次这个场景一般，熟练缩了下身子，讪讪笑道：“熊师您说笑了，您每日够忙了，身为学生不能为您分担就算了哪敢让您再分心啊。”
闻言即使严肃如熊伟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没再搭理陈瑞就径首朝前面走去。
小胖子见状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熊师身后之人让他欣喜不己，这不正是昨天那个少年嘛。
陈瑞兴奋的朝着对方打了个招呼，肖羽天见状也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只见肖羽天走到熊伟身边站定，因为夫子到来而安静下来的讲堂，瞬间又开始议论纷纷，陈瑞更是心里暗自盘算，想要要让对方坐到自己身边。
最前方的熊师看了看台下众人，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这位是你们新来的夫子。”
原本还吵闹着的学子们听见这话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内心皆是震惊不己。
肖羽天微笑看着合不拢嘴的陈瑞朗声说道：“我是肖羽天，是你们的新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