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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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钊循着那臭气绕过正对着大门的影壁,转身来到正堂外面。

这不看还可,一看之下,顿时惊得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或者还是自己在做梦。

可这里明明就是湘东王府,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正堂外竟然成了一个猪圈!

只见几头大肥猪在那里走来走去,鼻子里还不断底哼哼唧唧发出猪叫声。

地面上满是泥泞与猪粪便的混合物,黑乎乎的一片,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肥猪们在这污秽的环境中来回走动,蹄子不时地踩在烂泥里,溅起阵阵污浊。

不仅是地上,周围的墙壁上也沾满了污渍,不知是多久积累下来的粪便痕迹和泥水印记。

一些角落里堆积着***的食物残渣,引来了一群嗡嗡乱飞的苍蝇。

墙角处放着一个长条形的猪槽,里面残留着未吃完的食物和污水,发出阵阵酸臭,让人远远闻着就几乎要作呕。

眼前这一幕,让云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匪夷所思。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想过了无数种在王府中可能遇到的情况,唯独没有料到现下看到的这种情况。

然而,在震惊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云钊打眼望向那几头肥猪中间的时候,让他更是惊得终生难忘的景象又出现了在他面前。

在那几头大肥猪中,最大的那一头肚子下面,竟然趴着一个人。

那人就那样趴在满地的猪粪和淤泥中间,别说衣服上,就连脸上头上都己经满是污秽。

云钊第一个想到的是难道那里是一具死尸?

但是忽然,他看到那人手脚明明在那里胡乱地挥舞着,口中还在反复念叨着听不明白的话。

一进门就看到这样匪夷所思的场面,云钊不禁回过头来看向陪同他进来的那名府上的仆役,眼中满是疑惑。

那仆役自然知道云钊想问什么,苦着脸开口说道:“大人,您别见怪。

那个人,是我们家王爷……”一听这话,云钊的脑子都感觉要不转了。

“什么?

是王爷?

是湘东王?”

云钊顿时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喊着问出了这句话。

趴在那猪圈里肥猪身下,满身都是污秽的,正是南朝刘宋王朝当今的湘东王,当朝天子便是他的侄子刘子业。

这湘东王大名叫做刘彧,出生于元嘉十六年,十岁时受封为淮阳王;元嘉二十九年,改封湘东王。

这样一位当今王爷,皇帝的叔叔,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在云钊头脑中闪过。

他今日本是奉了刘子业之命,前来湘东王府查看湘东王刘彧的情况。

刘子业昨日将云钊召到面前,亲自告诉他要隐藏好身份,不动声色地到湘东王府去,看看刘彧现下在做什么,并且留意府中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可是无论如何,云钊也想不到刘彧竟然是这样的状况。

他微微一皱眉,憋住气,尽量踏着地面上污秽较少的地方走到了趴在地上的刘彧身旁。

他弯下腰侧过头看了一眼,确认地上那人真的是刘彧没错。

云钊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王爷……”地上的刘彧没有半点反应,还是跟先前一样,趴在那里手舞足蹈,口中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没奈何,云钊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王爷!”

忽然,原本趴在地上的刘彧猛地翻了过来,口中大声道:“王爷?

谁是王爷?”

这突然的一下可把云钊也吓了一跳。

云钊此时才终于看清楚了他那整张脸。

那一张脸上几乎全都是污秽之物,只剩下两只眼睛茫然西顾,似乎真的在寻找着王爷一样。

云钊只得试着与他说话:“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只听得刘彧不停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的疯癫之意,加上如今这骇人的场景,让云钊竟然有些汗毛都要立起来的感觉。

疯了?

湘东王刘彧疯了!

没错,换作是谁,看到这样的一个人,加上这样的行为,所能得出的唯一结论一定就是这个人疯了,而且疯得不轻。

正在云钊错愕无比之际,接下来的情形更是让他无比坚定地认为,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没疯,那肯定就是自己疯了。

在那一阵大笑停歇之后,仰面躺着的刘彧又忽地翻了个身,两手两脚着地在地上朝着墙角的猪槽爬了过去。

爬到猪槽边上,竟然把头伸进去,吃起里面那些混着猪粪和淤泥的***食物来……顿时间,云钊胃里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饶是他经历过无数次短兵相接的厮杀的他,此时也三两步跑到外面吐了出来。

还没等他吐完,那府上的仆役跟了出来,一脸哭腔地说道:“大人,您也看到了,我们家王爷如今己经疯得如此严重了……”云钊稍稍止住呕吐,就问道:“就算是王爷疯了,你们又怎么能让他像现在这样?”

仆役无奈地摇摇头道:“大人,冤枉啊,我们哪里敢啊。

是我家王爷定要我们给他起了个猪圈让他与猪同住的,前面有几名府上的下人,稍稍劝了两句,就被他提刀砍死了……”他看起来心有余悸地,“我们没法,一开始也请了医者来瞧病,可只要医者一靠近王爷,王爷不是上去就咬,就是拿刀就砍,再后来,就再没医者敢来了……”云钊听完,也觉得此次的差事实在是没有法子,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毕竟人都疯成这样了,先回去回禀皇帝吧。

于是,云钊从王府出来,赶忙回到了宫中,向刘子业将今日见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刘子业一开始还听得将信将疑,但是听到刘彧吃猪食那番话的时候,也赶忙打断了云钊说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朕这叔叔定然是疯了,不用再去了。”

刘子业说完,又想了一想,露出一脸狞笑道:“既然如此,你去给朕传旨,封湘东王刘彧为猪王,就让他得偿所愿吧!”

云钊听后,虽觉不妥,但皇帝既然下旨,那也违抗不得,只得告退出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