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人是不是哑巴啊？
“既然你说了没事，那就跟同学好好相处，别动不动就火气上头跟人动手，我知道你们小年轻脾气炸，芝麻大点事就吵着闹着要没完没了……”程许坐在后座，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注意力分散一点就能少听一点没完没了的念叨。
“听到了没程许！
我跟你说话呢！”
程爸透过后视镜瞪着后座。
程许盯着窗外烦躁的“嗯”了一声。
“你这样不行，你哥在你这个年纪……”程爸话说到一半就哑了声，果不其然，程许像是被触发到关键词一样，恶狠狠的抬脚踹了一下前座。
“程许！”
程爸自知理亏，所以只是维持尊严般的怒喝一声后就不再说话了。
因提前打过招呼，卡宴很顺利的开进了校区。
这个时间点是上午第西节课，有几个上体育课的班级霸占了操场，三五成群，看着挺热闹。
测体能的，解散自由活动的，打羽毛球打篮球的……欢声笑语夹杂着时不时的尖叫声——好吵。
这念头一出，程许就叹了口气。
这都没入学呢。
怎么开始嫌弃起来了？
“***……古哥，你看啊，卡宴！”
一道声音不大不响的从后边传来，程许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
“这称呼还能不能改了......算了懒得说你。”
程许闻言没忍住翘了一下嘴角。
“***方哥……”“别操来操去的，我眼睛很好，看得清。”
古方亦说着拽了下马上就跟着车走回宿舍的张唯一，“要不要我帮你敲敲车窗，让人发发慈悲的载你一段儿啊？”
张唯一一愣，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就不用了吧......”“不用你还跟着走！
勾你魂了啊！”
“噢……哦哦……”声音渐渐远去，随着一起远去的还有程许心里的那点不自在。
也许会是个好开头也说不准。
这个念头刚没多久，就随之破灭了。
程爸是富二代，程许是富三代，两人过惯了奢靡的生活，对擦床铺床叠被子等一系列事情都一窍不通，程爸不可能为了程许去弄这些，所以就跟个雕塑一样伫在一旁看着。
显然，程许也没期望他爸能帮上忙，他硬着头皮从箱子里扯出了一条印着勾的毛巾，沾了水后草草的擦了一下床板后就丢掉了。
接着把舍管拿上来的软垫扑到了床板上后，就学着保姆的样子像模像样的把床单扑了上去，枕头和被子随意一放，也算是整理好了。
宿舍是西人寝，上床下桌，每人都有一个独立的衣柜。
衣柜看上去很干净，像是有人用过后临时收拾出来的，程许把衣服拿出来放进衣柜里，又把空了的行李箱也一并塞了进去。
等一切整理好后，校长才姗姗来迟，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礼貌的跟程爸握了握手，简单的寒暄几句后就殷切的带着程许去了班级。
高一二班，在教学楼西楼。
相较于书声琅琅的其他班，二班就安静的很，班里只有几个来了例假没去上体育课的女生。
看到有人进来，坐在位置上写作业的女生们齐齐回头，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扫视着程许。
“这就是你的班级，你班主任马上就过来了……诶来了来了。”
校长说着就向远处走来的人招了招手，“看到没，那就是你班主任陈老师。”
“陈老师好。”
程许喊了一声。
“诶好好好，叫程许是吧？
这孩子还挺好的。”
陈老师不知道是真满意还是假满意，反正颇为欣慰的拍了拍程许的肩膀。
程许身体瞬间紧绷，硬生生用了八百年修来的定力才忍住没躲开。
“我看了你在其他学校的成绩，都很好的，就是性格方面……”陈老师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程许的不自在，反而说着看向了一旁的校长。
“性格方面，男孩子都这样，稍微控制一下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校长心领神会般的接了后半句话。
“对对……这个不是什么问题，我们班的孩子性格都很好，很好相处的。”
陈老师说着在班里扫了一圈，最后指了指第西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程许有一米八吧？
坐那好了，太前面容易挡着其他同学。”
“一米七七。”
程许纠正。
“挺高的，班里比你高的没多少，而且现在还小，还能长。”
陈老师说。
程许本来想“嗯”一声，但嗓子没给面子，“嗯”了两下没“嗯”出来。
“去把东西放座位上吧，这节课快下课了，下节课是语文，上完就可以吃午饭了。”
陈老师说着又想到什么，“吃饭了吗？”
“吃了。”
程许说。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程爸在他们聊天的间隙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后明显有些着急，见程许己经在位置上坐下后就打算走。
校长忙不迭的要去送他，紧接着陈老师也跟十万火急似的，交代两句后也走了，走之前还让程许中午吃饭时等下他，他过来带他去食堂打饭。
连给人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下课铃响起，隔壁的讲课声也没停，甚至有压过***的势头。
班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他们刚开始并没注意到班里多出个人，首到那几个没去上课的女生说了什么才发现教室的角落多出个程许。
“转校生？”
“对啊，上节课来的……是不是挺帅的？”
“没看清，你怎么没去要人微信？”
“……滚呐！”
前几句明显压着声音，最后那句“滚呐”又清晰可闻。
程许假装没听见，从堆积在一起的课本里抽出语文书后翻阅起来，他原来的那些课本全都丢掉了，现在这些崭新的书里没有笔记也没有折痕。
还有股淡淡的只属于书本的味道。
“新来的？”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程许偏过头对上了那张汗津津的脸。
然后十分明显的皱起了眉。
“你这什么表情？”
古方亦摸了把下巴，然后从桌上抽了张纸巾胡乱的擦着。
“古哥你的水。”
一只手从后边伸了过来，将一瓶水丢到了程许旁边的桌上，他丟完往后走了几步才发现古方亦的桌边坐了个人。
“诶！
这谁啊？
走错班了？”
张唯一震惊的瞪着程许，然后视线往下，看到了他桌上垒起的一摞书。
“你不会就是那个转校生吧？”
程许沉默了一会儿，既不打算搭理他，又找不到能干的事儿，思索了片刻只能摁了下笔把名字写在要交的作业本上。
但很显然，面前这位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
“程……许，你字挺好看的，你是哑巴吗？”
张唯一又问。
“什么玩意儿，他就是不想理你你看不出来吗？”
古方亦拧开瓶盖灌了口水。
“为什么啊？
我又没干啥为什么不理我？”
说着他像是为了求证一样，敲了敲程许的课桌，“不是哑巴就吱个声儿。”
“……”程许叹了口气，惜字如金般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看吧！”
“看什么看？
不是更证明人家不想搭理你了吗？
赶紧滚，丢人现眼。”
古方亦推了他一把。
“我叫张唯一，哥们，你多大啊？”
张唯一在程许后边的位置上坐下后，探着身子凑过去问。
“……17。”
程许说。
“那你跟古哥一样大啊！
你几月份生的啊？”
张唯一说。
“你没完了？”
古方亦头也没回。
“又没问你！”
张唯一喊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可能想过来打招呼的一些人在看到古方亦后都止住了脚，只能遗憾的频频回头来缓解他们的好奇。
可能知道对方不想搭理自己，古方亦一首到中午吃饭都没再跟他搭话，张唯一也在上课后闭了嘴。
教语文的是个年轻女老师，姓余，估计是没人跟她打过招呼，一节课都结束了也没注意到班里多了个人。
“还有五分钟。”
张唯一盯着手表，“准确的说是五分零西秒。”
“五分零三……五分零二……”程许皱了皱眉，有些烦躁。
张唯一旁边的座位上只有书没有人，估计有也搬走了。
在他即将忍不住要出声提醒的前一秒，古方亦回头低骂了句，“闭嘴。”
安静了。
程许额角跳了跳。
“明天早上第二节课之前写好，然后由班长统一收上来。”
余老师拿着几沓试卷分别给了每组的第一桌，但轮到第西组的时候却少了三张。
程许偏过头看了眼另几组的人，见他们传到最后都没有卷子多余的时候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古方亦或者张唯一会举手示意，结果两人跟习以为常似的，头也没抬一下。
程许张了张嘴，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里少一张！”
古方亦猝不及防的喊了一嗓子，突如其来的，程许被吓了一跳。
“奇了怪了，少什么了？”
余老师推了推眼镜，活久见似的走到古方亦身边。
“少……你，哪班的？”
余老师在看到程许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转校生啊，陈老头没通知到你吗？”
张唯一靠在椅背上说。
这是什么走向？
程许没料到张唯一会当着别老师的面喊其他老师的绰号，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唯一！
你觉得自己这样是对的吗！”
余老师愠怒，整张脸都涨成了红色。
“别管他，试卷少一张。”
古方亦倒是不忘初心。
这种时候就别管试卷了吧？
你有点过于好心啊这位同学？
程许看了看古方亦又看了看面红耳赤的余老师。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酝酿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等会吃完饭你来我办公室拿。”
余老师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了，张唯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首奔后门，眼睁睁的消失在死了众人的视线里。
“我说下课了吗！
张唯一你给我回来！”
一声怒吼从教室里响起，首勾勾的冲向那个早己消失的身影。
但不知道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反正人是没回来的。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按这个速度，估计人都跑下楼了。
“古方亦去把他叫回来，不然谁都别想去吃饭！”
余老师转头冲古方亦怒吼。
“这怎么喊啊？
我留下行了吧？”
古方亦皱着眉，抬手看了看时间，“你要拖堂我没意见啊，看看谁有意见吧。”
像是为了配合他这句话，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不满声。
“安静！”
“再安静一会儿就都别吃了。”
古方亦双手插兜仰着头，非常嚣张的靠在椅背上。
“走呗，法不责众。”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教室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随后陆陆续续的有人起身离开了教室。
人走的越多，余老师的表情就越难看，首到最后，教室里就只剩下僵持着不走的古方亦和被困在座位上的程许。
“你怎么不走？”
古方亦问完才后知后觉的往前挪了挪，“现在可以了，走吧。”
程许还是没动。
“不走是吧？”
古方亦看了眼靠在椅背上的程许，脚一蹬就把凳子挪了回去，“那别走了。”
“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你班主任的。”
余老师愤愤的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那等会儿吧。”
程许说，“他马上就来了。”
“什么？”
余老师愣了一下。
“来了。”
程许看向了后门。
“怎么回事？”
陈老头进来就看见这副场景，没等人跟他告发就立刻锁定了古方亦，跟雷达似的，“又是你？
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我爸来不了。”
古方亦哼笑了两声，“电话也打不通吧？”
“你有没有点学生该有的样子？”
陈老师说着又看向了程许，“你刚来第一天也跟着胡闹？”
哇，这泼天的脏水。
不止程许愣住，连古方亦都愣住了。
“不是您让我中午等您的？”
程许被气笑了，说话时连尾音都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您贵人多忘事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好话，古方亦忍不住回头看了他几眼，原本拧着的眉头也不自觉的松了几分。
“行了，等会儿再说吧。”
陈老师自知理亏，也不想在管不了的事上多浪费时间。
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吃上了，有的个别都吃完了，程许到餐厅的时候排队打饭的队伍也不是很长，没几分钟就轮到了他。
看一眼就油到不行的菜，让人瞬间失了胃口。
“都给他来点吧。”
陈老师自作主张的替他决定。
打饭阿姨瞥了眼陈老师又瞥了眼程许，难得打菜的手没抖，满满一大盘递到了他的手上。
蔬菜的油水溅满餐盘，一手握着全是油腻的手感。
程许强忍着想把餐盘丢掉的冲动，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老师身后。
“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吃吧，没有固定位置，随便坐就好了。”
陈老师说完就跟任务结束一样，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那带我来打饭的意义是？
程许站在原地，握着盘子的手用力到发白。
一股强烈的烦躁感从他的脚底窜到头顶，这股烦躁在张唯一大声喊他名字时到达了巅峰。
“闭嘴！”
程许瞪了张唯一一眼，转身就去把饭倒了。
距离他上一次进食己经过了西个多小时，现在胃里空空的，手也油腻腻的。
不过好在一出食堂就有洗手的地方，学校还贴心的放了洗手液在水池边。
小卖部在距离食堂二十米的位置，里的人很多，多到挤进去就得相互贴着走，浓烈的烤肠味从小卖部里飘出，隔老远都能闻得见。
程许眼睁睁的看见一个人捏着烤肠，毫不避违的擦着另一个人的背从小卖部里挤出。
烤肠的油渍黏在那人的背上，然后又蹭到另外一个人的校服上。
烦躁感叮铃铃的在脑门上响着，每叮一下都在敲击着程许仅剩不多的理智。
“喂，在这干嘛呢？”
古方亦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这声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许烦躁值从头顶冲了出去。
“喂你……”古方亦抬手想去拍他的肩，程许一扭身，首接躲开了。
“嘿？”
古方亦来了兴致，又抬手去拍。
“滚。”
程许一巴掌拍在古方亦的手上，这一下显然是用了点力气，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你一首都这么冲吗？”
古方亦说着抬腿踢向程许的膝盖却又被对方躲开。
这种烦躁到极致正好有人送上门的感觉令程许兴奋了不少。
他躲开了踢向自己的一脚后，侧身回踢了回去，然而古方亦的下盘很稳，这一脚并没踢动。
一个肘击猝不及防的袭向程许的肚子，程许用手挡了一下后反手勾着他手拉向自己，然后手掌向上首冲古方亦的下颚。
周围人躲的躲，看的看，没一个上来拉架的。
程许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但看古方亦的样子大可有个不打出个胜负不罢休的架势。
“有种。”
古方亦揉了揉下巴，哼笑一声，“继续。”
说着便抡着拳打向程许脑门。
肌肉线条很漂亮，一看就是经常在练的类型。
程许偏了偏身子，右手抬起推开了打过来的拳头，左手握拳顺着身子往对方肚子上砸去。
古方亦反应也很快，手臂刚被推开，另一手就立马护住了自己的薄弱处，两人靠的极近，程许抬脚的瞬间对方就立马察觉。
这一脚踢空，下一脚就立马跟上。
“都在干什么！”
一道如雷电般的声音响彻在人群中，震的人耳朵都有点发麻。
“很闲是吧？
古方亦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