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热闹
陈全得了英国公的令,急匆匆赶去下人住所找到王管家传话。
王管家一早便得到王招娣闯祸的消息,陈氏哭着催他找国公爷求救。
只是现如今他正被国公爷厌弃,招娣得罪的又是老夫人。
国公爷向来孝顺,若是贸然求救,万一惹怒国公爷,指不定管家的差事都做不成了。
如今独子王鸿六岁刚开蒙,在京城有名的学堂上课,若是没了英国公府管家的名头傍身,恐怕学堂也不会再买账了。
权衡再三,王管家只得选择保全独子的前途,将院门锁紧,盼着女儿福大命大,能躲过此劫。
陈氏还在屋内哭哭啼啼,他劝说无力,听敲门声响起,忐忑不安地开门,没想到来人是陈全。
陈全的兄长陈安是府里大总管,他本身又贴身服侍国公爷,府里主子下人见到都会给几分薄面。
王管家赶紧将人引进屋内,好茶倒上。
陈全示意陈氏回避,这才提点道:“王管家,国公爷素来不喜罔顾亲情之人,你家闺女遭逢此变故,你却闭门不出,实在不该!”
王管家仔细琢磨这话,脑壳里突然灵光一现。
年初他欲给王招娣定了亲事,国公爷听到后曾提了句,“招娣这孩子是有后福的,何必急着嫁人?”
当时王管家听了没往心里去,这会儿想起来,莫不是国公爷看中了招娣这丫头,又惧怕纳妾影响谢贵妃和大皇子名声,所以刻意提点。
而自己没听明白,照旧给招娣定了婚事,所以才突然遭国公爷厌弃。
不然凭着自己谨慎小心的作风,也不至于惹国公爷不喜。
世人都知晓,英国公只有国公夫人一妻,即便两人生下世子爷后再无所出,也没有纳妾。
若是招娣能得国公爷青睐,日后成了国公府半个主子,那自己也是跟着沾光。
思绪一通,王管家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激动起来,急急说道:“谢谢陈二爷提点,我也是一慌了神,就应该求到老爷跟前去,念在我尽心尽力服侍老爷,求饶了招娣这孩子一回。”
言罢,跟着陈全快步出门前往寿喜堂。
国公府今日的热闹,传得满府皆知。
谢珍全身被绑在板凳上,嘴里的白布塞得死紧,她连续挨了两个板子,******辣的疼。
第三个板子将落下时,只听得有人来报:“国公爷到了,你们还不住手!”
一时间,地上数十人齐齐福身请安。
紧接着,王管家扑倒在谢珍身边,跪地哀嚎:“求求国公爷看在奴才对王府忠心耿耿二十多年,饶了小女招娣这一回吧!”
言辞恳切,听者动容。
谢珍却是半分不领情的,甚至翻了个白眼。
这又是演得哪一出?
出事这么久,王管家要来早来了。
就冲昨日王管家将她的婚事利用地淋漓极致,她也不会相信王管家会为了救她惊动国公爷。
谢珍抬头看向十步开外的空地,身穿蓝黑锦袍的国公爷威严道:“王管家为了王府忠心耿耿二十多年,王招娣到底是他嫡亲闺女,不过是一个罐子,此事就此作罢。”
此话一出,有人扯了她口中白布,解了身上的绳索,谢珍终于行动自由了。
她大口呼着气,被王管家从板凳上一拉扯,扑通跪在地上。
王管家感恩戴德的跪地磕头:“谢老爷恩典,谢老爷恩典。”
谢珍无法,只得跟着王管家一同磕了几个响头,就当拜菩萨吧。
李嬷嬷见谢珍这事要被轻拿轻放,,连忙嘱咐身旁的丫鬟去告知老夫人。
她想到娘家的利益,把心一横,站出来干着嗓子笑道:“禀告公爷,因这丫头犯得不是一般的事,砸碎了贵妃娘娘赐的罐子,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若是您首接将人带走,伤了与老夫人的和气多不值当,不若等老夫人来了再做决定?”
英国公眉头一皱,看向李嬷嬷正欲发作,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李嬷嬷,我竟不知这英国公府里,英国公说话不好使了?
祖母与父亲感情深厚,岂会为了一个丫鬟伤了和气?”
英国公府世子谢寂身穿黑金锦袍,头戴金银镶玉冠,通身富贵气派不怒而威。
他信步走进院内,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行礼。
谢寂给父亲英国公请完安,挑眉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心里发虚,她原本以为王管家如今不得宠,王招娣失去了庇护。
解决一个小丫头片子,即便老夫人得知真相也不会说什么。
万万没想到这事竟引得国公爷和世子爷到来,一时慌神,但又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身边第一人,国公爷和世子爷向来孝顺,强行撑着身子严肃道:“世子爷有所不知,内院管理下人都是有章法的,今日若对这丫头轻拿轻放,以后如何服众?”
这等刁奴最爱倚老卖老。
英国公与谢寂对视一眼,都不欲与她争执。
谢珍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怨气无处可发,她不信这国公府里就没人讲道理,大不了就是一死!
干脆把心一横道:“禀告公爷,世子,我是被冤枉的,罐子不是我砸的,是李灵儿摔碎嫁祸给我!”
英国公看着谢珍一身不服输的劲儿,面上波澜不惊,眼里透着几分欣赏。
王管家是知晓自家女儿的,虽然任性胡闹,但从小撒不来谎,恐怕这事就是被冤枉的。
李嬷嬷冤枉招娣,目的是什么?
王管家看向李嬷嬷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善。
他思忖国公爷既然来了,就必定不会坐视不管,于是跪在地上大声伸冤:“求公爷和世子爷给小女做主,小女只是性子天真烂漫些,但绝对做不出随意摔主子物件这等事。”
李嬷嬷脸色渐沉,正想反驳几句,听得人报“老夫人到——”。
一时喜上眉梢,赶紧快步迎上去扶住老夫人。
英国公老夫人年过六旬,白发银丝梳的一丝不苟。
她见乌泱泱一地行礼的人,跺了跺手上拐杖,怒斥道:“成何体统,主子爷们留下,李嬷嬷留下,王管家留下,犯事的丫头留下,其余人等都回避。”
府里老夫人发话,众人不敢不从,井然有序地退出院落。
耳根清净后,老夫人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谢珍,冷声道:“我竟不知国公府里,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同时惊动国公爷和世子爷。”
这话说得重,谢寂赶忙行礼告罪:“祖母勿怪,孙儿今日仆射回来,路过院子见有热闹,不过是掺和一下。”
英国公亦快步上前扶住老夫人,轻声哄道:“母亲,王管家尽心伺候二十余年,不过是贵妃赏赐的罐子,赶明儿我让王氏进宫为您再要一个。
只是贵妃与大皇子仁德闻名天下,我们作为贵妃娘家,也因如此。”
英国公是当朝谢贵妃嫡亲兄长,讨要一个罐子自是不在话下。
谢珍看向老夫人,事情己到这一步,断没有认怂退缩的道理,为自己辩解道:“求老夫人查明此事,罐子不是我摔的,是李灵儿陷害于我。”
老夫人虽己年迈,但保养得当,目光有神。
她很是重规矩,看着地上的谢珍,严肃道:“主子面前,你如何敢自称‘我’?”
这阶级分明的古代!
谢珍自知失言,赶紧低头认错:“因奴婢被冤枉一时忘了规矩,求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不愿在这等小事上斤斤计较,只开口问道:“你说你是被陷害,有何证据?”
李嬷嬷到底心虚,抢着说道:“老夫人您别听信她一面之词,奴婢己查明,确实是她打碎罐子,还想推给他人。”
谢珍刚想争辩,却听见世子爷谢寂冷笑道:“祖母,这桩案子牵扯到贵妃娘娘亲赐的罐子,己不是内宅小事,不若您让我断案,看看孙儿在学堂是否学到了真本事。”
老夫人活了数十年见多各种下人之间的腌臜事,本就不愿费心此等小事。
她也想看看孙儿如何断这案,于是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