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纸箱站在301室门口,房东钥匙串的金属碰撞声与远处雷声共振,惊起檐角一群乌鸦。
"这栋楼隔音差些。
"房东用指甲抠开防盗门上的苔藓,"但胜在租金便宜。
"门轴发出垂死般的***,霉味混着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
厨房角落立着台老式雪花牌冰箱,压缩机轰鸣声像垂危者的喘息。
我注意到冷冻室门缝凝结着冰晶与暗红结晶体的混合物,像被反复冻结的血浆。
"冷藏室漏电,明天找人来修。
"房东的塑料拖鞋在地砖上拖出黏腻水痕,"对了,302室的陈医生有些怪癖,听到什么动静别理会。
"第一滴雨砸在窗台时,我听见承重墙传来凿击声。
那声音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划开皮肤——凌晨三点整开始,持续四十七分钟。
混凝土碎屑顺着通风管道簌簌坠落,在枕头上铺成细小的坟冢。
我尝试用毛巾堵住通风口,却发现金属滤网内侧黏着团絮状物,在手机闪光灯下显出纤维状肌理。
物业张伯叼着旱烟巡查时,烟头红光在楼道明灭:"陈医生以前是仁和医院外科一把刀,三年前女儿失踪后就魔怔了。
"他吐出的烟圈缠绕着霉斑攀上天花板,"那屋子现在摆满泡着器官的玻璃罐,跟医学院标本室似的。
"真正见到陈医生是在暴雨夜。
闪电劈开走廊声控灯的瞬间,他正弯腰将黑色垃圾袋拖进302室。
惨白灯光勾勒出佝偻背影,医用橡胶手套反光如昆虫甲壳。
某种粘稠液体从袋底渗出,在地面拖拽出蜿蜒痕迹,遇水蒸腾起淡粉色雾气。
我僵在门后屏住呼吸。
他突然停步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贴上猫眼,手术剪从袖口滑落,金属刃口开合发出毒蝎尾针般的咔嗒声。
那一瞬间,我确信他虹膜纹路里嵌着微型摄像头。
冰箱是在第七天凌晨异变的。
当时我正在绘制通风管结构图——连日的凿墙声让我怀疑墙体存在夹层。
冷藏室突然爆发出尖锐蜂鸣,照明灯管频闪如癫痫发作。
拉开冷冻室门的刹那,三颗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顺着隔板滚落,玻璃罐标签上用蓝黑墨水标注:1998-07-15,林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