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招牌灯光的映照下,宛如细碎的水晶,闪烁着转瞬即逝的微光。
林淑芬紧了紧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塑料雨衣,将帽檐使劲往下扯,试图抵御那如影随形的刺骨寒风。
凌晨五点半,正是城市还在沉睡的时刻,冷风却似无数尖锐细密的钢针,裹挟着街边鱼丸摊散发的阵阵腥气,不由分说地直往她领口猛钻。
林淑芬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脖子,跺了跺脚上那双早已开胶的帆布鞋。
这双鞋已破旧不堪,鞋帮磨损得厉害,每跺一下,都发出细微且干涩的“嘎吱”声,低吟着她生活的艰辛。
她费力地将装着拖把和消毒液的红色水桶往三轮车斗里推了推,水桶里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荡,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林姐,今天轮到你打扫金马桶咯。”
五金店的陈老板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慢悠悠地探出头来。
他的牙齿因常年抽烟被熏得蜡黄,那根牙签在他嘴角随意地晃来晃去。
陈老板伸出手,指向街角那座直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大楼。
此时,初升的阳光洒在大楼的玻璃上,反射出异常刺眼的光芒,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林淑芬抬眼望向白宫顶层那熠熠生辉的鎏金尖顶,刹那间,一股熟悉的苦涩涌上喉头。
十年前,她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满心欢喜地跟着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带她看自由女神像的男人来到纽约。
那时的她,眼中满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为纽约就是梦想中的天堂。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记沉重的耳光,无情地将她的幻想击碎。
如今,她的生活只剩下一张泛黄、满是褶皱的离婚协议,以及每月都要按时寄回福建老家的汇款单。
那些曾经甜言蜜语的誓言,在岁月的无情消磨下,早已化为乌有,只在她心中留下了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林淑芬走进大厦,踏入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在88层稳稳停住。
电梯门刚一打开,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中,突然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淡雅清幽的檀香。
林淑芬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那件褪色的蓝布围裙,围裙上打满了补丁,线脚也已被磨得发白,每一处补丁都像是一段艰辛岁月的见证。
她戴着的塑胶手套,因长期擦拭早已擦得发白,此时在金属门把上留下了湿漉漉的指印。
走进总统套房的浴室,那只黄金马桶正散发着刺目的、充满暴发户气息的金光,光芒太过耀眼,竟让林淑芬感到一阵眩晕。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老家那用青石砌成的公厕,那里虽然简陋,却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每一块青石都承载着她对家乡的深深眷恋。
此刻,她望着眼前的黄金马桶,手背青筋暴起,紧紧地攥着马桶刷,心中满是无奈与不甘,这份工作的屈辱与生活的重压,让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该死的马桶圈,怎么比我家炕头还凉?”一句熟悉的闽南语不自觉地从她口中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皮鞋重重碾过波斯地毯的沉闷声响。
特朗普已经是白宫的常客,此时正迈着他那标志性的阔步,准备前往参加一场重要的商业活动。
保镖和助手们在门外等待着他,特朗普不经意间抬眼,便看到了林淑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