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以温柔

正午，何氏大厦。

“你好，请问找谁？”

面前这个人一进门的时候前台小姑娘就注意到了。

明眸皓齿，大波浪卷发垂在肩上，鹅黄色的吊带连衣裙刚好齐膝，露出如初雪般透亮干净的小腿。

整个人的明艳气质丝毫不亚于当红明星。

“我找何郴。”大美女就连声音也是温柔如水。

前台小姑娘立马红了脸，“有预约吗？”

“陈小姐！不好意思，这是新来的前台，不懂事，你直接上去找小何总就行。”旁边走来一个年纪稍大的迎宾。

陈芷沫微微颔首，转身去往电梯间。

“她是谁啊？”

“你没看见她手上提的饭盒？那是给小何总的。”

“啊？她是小何总的正牌女友？好像也没公开过吧。”

“何氏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公布未来儿媳......”

“嘘...你声音小点......”

陈芷沫听着背后的议论轻笑一声，她和何郴也是刚谈不久，两人是高中同学，又考在同一所大学，毕业后才确立了恋爱关系。

何氏集团是由何郴父亲一手创建的企业，初创是一家小型建筑公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何氏现在已经发展成一个庞大的企业，而何郴正是何氏独子，自然也是日后何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回想起当时何郴对她表白，说只在乎眼缘和感觉，不在乎女朋友的身份，当时自己半信半疑，后来何郴在暗处帮她处理了很多家里的事情，不然自己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何郴对自己是真心实意......

“叮--”

电梯到了，打断了陈芷沫的神游。

办公室门口的秘书看到她后马上站了起来，陈芷沫抬手示意她不用通报。

门虚掩着，陈芷沫是想给何郴一个惊喜，但走近后却隐约听到门缝里飘出了自己的名字。

“陈芷沫啊，你不用考虑她。”

“她没你想得那么有骨气...等你回来了再商量，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鹿宝宝了。”

何郴的语气低沉温柔，哪怕是旁人听了都觉得是在哄女朋友。

陈芷沫伸出去推门的手还顿在空中，明明还是盛夏，凉意却从脚底直蹿而上，让她打了个冷颤。

鹿宝宝是梁璐的外号，高中时代和陈芷沫在校花评选并列第一，不同于陈芷沫的明艳气质，梁璐是清纯类型，两个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的像小鹿眼，后来和她关系好的同学都这么叫她。

陈芷沫那时候只知道埋头学习，知道梁璐和很多男生关系好，但并不知道其中还包括何郴，何郴也从来没有用那样的语气和她讲过话......刚才听到他们还要见面？

陈芷沫稳了稳心神，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何郴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思忖之间，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了。

何郴看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陈芷沫，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通电话不知被她听见了多少。

“我刚来。”

何郴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陈芷沫的表情，看到她手上的饭盒后转过身，“先进来。”

何郴身高一米八二，五官棱角分明但并不锋利，从不离身的金丝眼镜让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儒雅，有一股书生气息。

学生时代追他的女生很多，刚开始大家还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就是单纯喜欢他的长相，所以几年下来一直是表白墙的常客。

何郴随意地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静静看着她。

“你不吃吗？”

“还不饿。”

“我刚才听到...梁璐要回来了？”

何郴眼皮懒懒一抬，“哦，你听到了，她明天回国。”

“何郴，你觉得你在已经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叫她那个外号合适吗？”

陈芷沫的语气并不恼，眼里也沉静如水。

“怎么了？大家不都这么叫她么。”

“你觉得合适吗？”

何郴的表情闪过一瞬不耐烦，“陈芷沫，你今天找我就是来吵架的？”

陈芷沫的脸冷了下来，她没想吵架，只是想把话说清楚，不想在心里藏下怀疑的种子，不希望往后的日子都疑神疑鬼。

空气凝滞了一分钟。

“我和她没什么，大家就是同学一场，以后我再不叫了。”

何郴的口气是难得的服软，眼睛却没看着她，一直盯着手里来回把玩的那只钢笔。

同学一场？

用那种腻死人的语气说话还仅仅是同学关系？

谁信？

陈芷沫的手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何郴，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校友，认识七年了，我不希望最后闹得太难看。”

何郴扔下手里的钢笔，猛地一拍桌子，“陈芷沫，你凭什么说这些话？难道你忘了是谁替你收拾的你家那堆烂摊子吗？！你要是不想谈了就走人，看有谁愿意替你收拾那堆破事。”

陈芷沫哑然。

何郴确实帮她处理了很多家里的事，替她处理了债务问题，不然她那个好赌成性的父亲......要说那时候答应他的追求没有私心是假的，也是为了变相地报答他吧。

毕业后自己选择当了程序员，每月挣得其实不算少，但和父亲欠下的债比起来连零头都算不上，何郴的出现确实让她多喘了口气。

可是难道两人的关系就要一直这样不平等下去吗？

不像是谈恋爱，更像是一场交易，她只觉得累，在这段感情中感受不到一点快乐，或许两个人都该冷静一段时间。

“早点吃，别让饭冷了。”

陈芷沫没抬头看何郴的表情，说完就转身出了总裁办公室，关门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秘书看到她低着头站在门口，起身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王秘书，赶紧进来把饭倒了，我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

王秘书看了一眼陈芷沫后马上进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那个饭盒。

陈芷沫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随时都有可能窒息，一把拽住王秘书。

“是不是一直都这样？”

王秘书张了张嘴，大概是不想在背后议论未来总裁，但是看到美女难过也不免跟着痛心，“嗯......可能是不大合小总裁的胃口。”说完就低头急匆匆走了。

陈芷沫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指尖泛着冷，在原地矗立了很久，直到办公室里传来声音她才离开。

都是成年人了，给自己留点尊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