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阳街上,人头攒动,往来熙攘,好不热闹。
“卖头饰嘞——各式簪花步摇——哎姑娘,看看有什么中意的,我这可都是由最巧的工匠雕制的。”
摊前的女子挑选良久:“就要这个,多少钱?”她拿起一支梨花样的发钗。
“一贯钱,您拿好。”
宋临冬收起发钗,付完钱后便直奔宋宅。
“母亲!我回来啦!”她随父亲去昌隆押镖已近半年不曾回家,才刚进前厅就跪坐在顾氏身边,准备诉说这一路来遇到的稀罕事。
顾氏点了点宋临冬的额头:“你呀,性子还是这么莽撞,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都没得。”
“哎呦,母亲。”宋临冬笑笑,从衣袖中拿出梨花钗,“母亲您看这发钗如何?我觉着和您相配,就买来了,我帮您戴上。”
顾氏欣慰道:“临儿啊,两月前,娘为你相了门好亲事,你也不小了,可不能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冒冒失失的。”
宋临冬手上的动作一顿:“啊?”
“你放心,对家是城西的尉迟家,他们的大儿子尉迟修很是上进,勤学苦读,将来是要考取功名的,前途无量啊,只是如今二十有四也不曾娶妻,现在好了,你嫁过去,就……”
“夫人,小姐,魏琳魏姑娘来找小姐了。”一句通报打断了顾氏的喋喋不休与美好幻想。
宋临冬像是得到解脱般松了口气,连忙道:“啊,母亲,那我就先走了噢。”
顾氏瞪了她一眼:“你少跟那些狐朋狗友玩。”
宋临冬逃也似的走了,头也不回,只留下句:“诶好,我知道了。”
还未出宋宅,她就看到一身着缃色齐腰百迭裙的俏丽女子正“狗狗祟祟”地在向宅里张望。
她噗嗤一笑,悄悄绕了侧门走到女子身后,突然拍在她肩上:“阿琳!”
“啊——”魏琳被吓得一激灵,“你,你吓死我了。亏我还想着和你说事儿,你就这么弄我。”
“说事儿?什么事儿?我不在的这半年又有大事情了?关于谁的?在哪?什么时候?会不会……”
“诶诶诶,你慢点,炮仗一样,我怎么回啊。”魏琳拉起宋临冬的手,“说来话长,我们慢慢讲。”
穿过人群,定步在浔湘楼前,这是建康最大最繁华的酒楼,清酒醇香,菜肴鲜美。
然而最吸引人的,是这酒楼里一位说书先生,明明年纪才过中年,头发和胡须却都花白,衣冠整洁,手拿一把羽扇,说起话来爱一遍遍捋着胡子,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讲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惊堂木一拍,连带着牵起众人的紧张和期待,却拉长了声音道“且听下回分解——”因此,浔湘楼经常满座,热闹得很。
“小二——来两碟小菜,再上壶好茶。”魏琳拉着宋临冬上楼落座。
“好嘞,客官稍等。”
“是这样的,今年春闱的状元郎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是……是叫……程什么来着……”
“还有尚书大人的嫡子,嵇玉康。”
“他也扯上了?”
“何止是扯上了,他都已经……”
“啪——”的一声惊堂木拍响,说书先生缓缓道来:“诸位看官,今个儿咱不讲话本上的故事,咱来说说这建康最近的稀奇事儿。”
“我从头和你说吧,半年前……”
“这事儿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还得从半年前忆起……”
魏琳与说书先生声音仿佛渐渐重合,将半年前那个令人好奇的事件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