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不落雪,飘散在雪都的每一个角落,没有终结。
夜晚的街道,面无表情的路人来来往往,无声无息。路边的小女孩正观察着天上的雪,黑白默片般的背景在她红色斗篷的映衬下逐渐淡化。路灯昏暗的打下来,雪片在路灯的光晕里绕着圈飘落,触到地面的瞬间破碎成晶莹的粉,消散在空气中。
“你们为什么会消失呢?”小女孩蹲下身,对着雪片自言自语。
“因为雪都的雪,是眼泪化作的。”
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的回答,小女孩抬起头,肉肉的脸蛋被冻得红噗噗的,大眼睛怎么看也看不清面前的男人挡在伞下的脸。
“是谁的眼泪啊?”小女孩站起身问她,却没有得到回答。
男人抬起手,接住一片冰晶递到小女孩面前。小女孩诧异的盯着男人手里的雪,雪都的雪触碰到任何事物上都会瞬间消散,但男人手里的却完好的躺在他的掌心,没有消散,也没有融化。
小女孩捂着嘴,激动的跳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清楚的看到雪片的形状。她看向男人,此刻,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女孩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圈紫色的光芒,与男人眼里金色光芒相映,只一瞬间就消失了。
男人牵住小女孩递过来的手,茫茫大雪里,只剩下两人离开的背影。
新城
酒吧街旁的老旧街区里,零散的横着一些二三十年前建造的五层砖房居民楼,楼后杂乱排布的是一片平房改建的小二层,房子虽然破旧,但因为正处学区,房价水涨船高,每一户都被拆成两户三户,或卖或租。老住户们自发的在旧街区的中心位置圈了一片区域做些小本生意,来来往往也是相当热闹。
年关将至,平日拥挤嘈杂的旧街区难得冷清了下来,部分商铺贴完春联福字就关门歇业了,学校放了假,陪读的家长也早已经带着孩子们回原本的家里过年,嘈杂的旧街区如今到了晚上,也只能听见几声狗叫,没有家长教育孩子写作业的声音了。
就在这样一片旧楼里,有一家特别不起眼的独立小二层,除了外表破旧不堪,一楼外墙上还悬着一个掉了一半的灯箱,灯箱上用标准瘦金体瞄着鲜红的“日租”二字,整个楼在灯箱忽明忽灭的灯光、以及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中烘托出一股超然脱俗的诡异气氛。
楼主人精通玄学,他布了阵法,在普通人眼里,这里跟周围的环境并无不同,但是内里,却暗藏乾坤。
昏暗的阁楼里,许多生活杂物被装在纸箱子里堆放在靠窗的一侧,由于长期没人动过,纸箱上落了一层灰。另一侧的墙上贴着几张年代久远的明星海报,靠墙中间位置突兀的立着一座空的石头拱门,海报里女明星的头正好在拱门的正上方,身体被拱门挡住,像是在偷窥坐在房间中间的男人。
阁楼中间摆着一个半旧的写字台,写字台已经有几个抽屉坏掉了半开着关不上,露出里面不知名的文件,玻璃板下还压着几张旧照片。在这个到处都是平板电脑超薄笔记本的年代,一台早就成了古董的486拖着沉重机箱壳在写字台上吭哧吭哧的散发噪音垃圾,摊在桌前折叠椅上的男人却像是听不到这些一般,两条腿搭在写字台上,拖鞋掉了一只,漏出脚后跟破了洞的袜子,夹着香烟的左手挂在椅子背后面,头歪在一边,凌乱的短发在空中摆荡,呼噜声愈演愈烈,几乎要盖过486的吭哧声。
若不是突发事件的出现,男人几乎就要用这样的姿势度过整夜。
随着486突然炸裂一般的警报声当啷响起,男人猛的被惊醒,反射性的从折叠椅上跳了起来,脖子由于长时间歪着,落枕一样依旧保持着歪在一边的姿势,好看的桃花眼紧张的盯着屏幕,由于被惊醒,眼神里还有点懵,待看清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红色,那点懵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烦躁和眉头的川字。
“我去,死丫头大过年的给我找事儿!”
骂了一句,尽管不情愿,男人还是利落的离开阁楼,去房间找了一件外套披上,没顾上照镜子,揉了揉自己已经乱成鸡窝的头发,胡乱抹了一把脸,衣服都没换,踢上鞋子乱糟糟的出门去了。
新城大学里,除了少部分勤工俭学和奋力考研的学生还留在学校,大部分学生早就已经放假离开了,校园里也不再向平日一样灯火通明,许多景观灯都没有开,只留了教学区和宿舍区相连的主路上的路灯还勉强亮着。
尽管新城的天气不算冷,冬天也只有十几度,加上这日天气不好,风里带着寒意,半夜十二点,偷溜出校园找乐子的两个男生也刚刚回来,带着一身的酒气。
“你个二货,撩妹哪有那么直接的,你要是听我的今晚也不至于一个人回来。”高个子的对矮个子的责备道。
“就你能耐,那妹子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我好歹还摸上一把。”矮个子的反驳。
“得了吧,要不是我给你打掩护你早让人当流氓抓走了。”
“我有你流氓?盯着人家妹子***一直看,也不怕眼珠子掉出来。”
“你滚蛋!”
两人正说着,高个子男生撇眼看见不远处拐角上站着一个姑娘,身材好像还不错,回想起今天惨淡的战果,眼睛一转,趁着另一个男生没有留意到对面的姑娘,赶紧则身挡住矮个子男生的视线,好东西当然要一个人独占了。
“妈的,老子手机落在刚才场子里了,你去帮我回去拿一下。”
“我不去,”矮个子男生不乐意,“都快到宿舍了,要去自己去。”
“这不是那个暗场的老板我不熟么,不熟的人都不让进的,你跟他熟,快点儿快点儿,没有手机,下个月的生活费得靠你了。”
矮个子男生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生活费给对方用,嘟囔了一句,把脖子往外套领口里缩了缩,不情不愿的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