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抬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空调早就停止了运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继续对着Excel表格敲打键盘。
这已经是我连续第三十天加班到凌晨,为了赶在季度末完成这份报表。保存文档的时候,
我的手指有些发抖。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让我的身体发出了警告,但我别无选择。关上电脑,
收拾好背包,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电梯。写字楼里静得可怕,我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电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我按了下行键,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我走进去,按下1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就在这时,
我听到了一声轻笑。那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我猛地转身,
电梯里依然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后背开始发凉,手心渗出冷汗。电梯开始下降,
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18、17、16......突然,电梯剧烈震动了一下,
停在了13楼。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死死盯着显示屏。电梯门没有打开,
但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从13跳到7,又跳到4,最后停在了B1。地下停车场?
我明明按的是1楼。我疯狂地按着开门键,但电梯门纹丝不动。就在这时,
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铁锈混合着腐烂的泥土。电梯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我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叮——"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是一片漆黑。
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惨白的光束照出去,只能看到几根承重柱的轮廓。
我的心跳得厉害,手指颤抖着按着关门键。电梯门终于缓缓合上,重新开始上升。
这次电梯停在了1楼。我几乎是冲出了电梯,一路小跑着出了写字楼。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我站在路边,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那盏灯。那是一盏老式的路灯,灯罩是铜制的,
上面雕刻着牛和马的图案。灯光是诡异的青绿色,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我从未在附近见过这样的路灯,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我叫的车到了,
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
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发动了车子。车子驶过那盏牛马灯的时候,
我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车子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我看向后视镜,
想再看看那盏灯,却看到后视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那不是我。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惨白的皮肤,漆黑的眼窝,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我猛地转头看向后座另一边,什么都没有。
再看向后视镜,那张脸依然在那里,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师傅......"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您......您能看到后视镜里有什么吗?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开着车。我这才注意到,车内安静得可怕,
连引擎的声音都听不到。空调出风口吹出的风冷得刺骨,我的呼吸又开始在空气中形成白雾。
我死死盯着后视镜,那张脸越来越清晰。我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着什么,
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突然,她的眼睛流下了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滴落。我惊恐地发现,
那些血滴没有消失,而是落在了我的腿上。温热的触感让我尖叫出声,
我疯狂地拍打着车门:"停车!快停车!"车子猛地刹住,我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深夜的街道上依然空无一人,我回头看去,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站在路边,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衬衫。这时,我又看到了那盏灯。它就立在不远处,
青绿色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家门口的小区外。而那盏灯,
就立在小区门口的路边。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向那盏灯。铜制的灯罩上,
牛和马的图案栩栩如生,它们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我。更诡异的是,
我明明记得刚才打车时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为什么现在又回到了这里?我快步走进小区,
不敢回头看那盏灯。电梯里,我死死盯着楼层数字,生怕它又会突然跳到B1。
还好这次一切正常,电梯停在了我住的12楼。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我几乎要瘫倒在地。
客厅的灯还亮着,我昨晚忘记关了。我冲进浴室,用冷水拍打着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抬头看向镜子时,我的瞳孔猛地收缩。镜子里,我的肩膀上搭着一只苍白的手。
---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弹。镜子里那只苍白的手正缓缓收紧,
我能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喉咙发紧,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客厅的灯闪烁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镜中的手消失了。我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物。
但我的肩膀上,赫然留下了五个青黑色的指印。我冲出浴室,重重关上房门,
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客厅的灯又开始闪烁,每一次明暗交替,我都感觉房间里的温度在下降。
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惨白的光束在房间里扫过。地板上出现了一串水渍,
从浴室门口一直延伸到客厅的沙发后面。我清楚地记得,刚才进门时地上是干的。
水渍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让我想起电梯里的那股味道。我颤抖着拨通了同事小张的电话。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最近加班到这么晚的人。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但传来的不是小张的声音,而是一阵刺耳的杂音,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小张?
"我试探着问道。杂音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和我在电梯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立刻挂断了电话,冷汗顺着额头流下。这时,我注意到阳台的窗帘无风自动,轻轻飘起。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那盏牛马灯的信息。搜索结果显示,
三年前这条街上发生过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满载的货车失控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
司机当场死亡。奇怪的是,当时路边的监控拍到,在事故发生前几秒,
路灯突然变成了青绿色。更让我震惊的是,事故发生的日期,
正好是我入职这家公司的前一天。我继续翻阅着当时的新闻报道,突然看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事故现场的照片,在扭曲变形的货车驾驶室里,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物品——一个刻着牛马图案的铜制灯罩。我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剧痛,
过脑海: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女人的尖叫声......但这些画面很快又消失了,
就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抹去了一样。这时,我听到浴室里传来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我僵在原地,
不敢动弹。水流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搅动。
我鼓起勇气,慢慢走向浴室。水已经从门缝下渗了出来,带着淡淡的红色。我握住门把手,
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浴缸里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水面上漂浮着黑色的长发。
一个苍白的身影正背对着我,缓缓转过头来。我看到了那张脸——和后视镜里一模一样的脸。
她张开嘴,发出一种非人的尖啸。我感觉耳膜刺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已经是早上了。我浑身酸痛,
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浴室里一切正常,没有水渍,没有血迹,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但我肩膀上的指印还在,而且颜色更深了。我决定去公司查个究竟。刚到公司,
就听说小张请假了。我打开电脑,发现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小张,
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邮件里只有一句话:"小心那盏灯。"我立刻去小张的工位查看,
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奇怪的摆件——一个铜制的牛马灯模型。更让我震惊的是,
他的键盘上沾满了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我颤抖着拿起那个灯模型,
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我看到了另一个场景:一个年轻女人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个铜制的灯罩。她似乎在等人,
不时看向手表。突然,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了过来。女人想要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最后一刻,她举起手中的灯罩,似乎想要挡住什么。
刺眼的车灯照亮了她的脸——正是我在镜中看到的那张脸。画面突然中断,
我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手里还握着那个灯模型。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站起身,决定去查查三年前那起车祸的详细资料。
在档案室里,我找到了当时的新闻报道和事故调查报告。报告显示,
货车司机在事故发生前曾声称看到路边的路灯突然变成了青绿色,导致他一时分神。
更让我震惊的是,在事故遇难者名单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小萱。
她是我大学时的学姐,也是我进入这家公司的推荐人。但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就像这段记忆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我继续翻阅资料,发现事故发生时,
林小萱手里确实拿着一个铜制灯罩。那是她家传的古董,据说有特殊的寓意。我突然想起,
入职那天,人事部给了我一个铜制的钥匙扣,上面也有牛马的图案。我冲出档案室,
回到工位翻找那个钥匙扣。它不见了,但在抽屉里,我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大学时的我和林小萱,我们站在一盏老式路灯下,路灯的灯罩上刻着牛马的图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林小萱约我在那盏路灯下见面。
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是关于我入职的事。但就在她拿出那个灯罩的时候,车祸发生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盏灯选择了我,
是因为我和林小萱的死有关。她一直在试图告诉我什么,但我却一直逃避着这段记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我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在我办公室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