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窥光梧桐巷第三盏路灯总是接触不良，苏晚抱着糖糖转过街角时，
那抹昏黄的光恰好暗下来。身后传来轮胎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黑色宾利像沉默的兽，
隔着五米距离将她们笼在车灯里。"叔叔的车车又来了。"糖糖趴在她肩头小声说，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他是不是想把妈妈抓走？"苏晚把羊毛披肩裹紧了些，
冰凉的雨丝钻进后颈。五天前时装周后台，这个男人也是这样突然出现。
当时她正踮脚替陆沉调整领结，整排衣架突然轰然倒塌，
顾承泽攥着她的腕骨将人抵在更衣镜上，昂贵的西装沾满她刚泡好的蓝山咖啡。"妈妈，
疼......"糖糖突然挣扎起来。苏晚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月牙形的血痕在路灯下泛着妖异的红。身后传来车门撞击声，
皮鞋踩碎水洼的响动裹着松木香逼近。顾承泽的阴影笼罩上来，伞骨擦过她发顶，
漫天雨幕突然被隔开。"糖糖的退烧药。"他声音哑得厉害，
骨节分明的手递来印着儿童医院的纸袋，"草莓味冲剂，你说过她不肯喝苦的。
"苏晚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潮湿的砖墙。男人左手无名指还戴着婚戒，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她突然想起离婚那天，这双手如何漫不经心撕碎孕检报告——当时她跪在满地的瓷器碎片里，
而他站在二楼俯视，说出的每个字都淬着毒："你以为用孩子就能留住我？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时，陆沉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浸透。十分钟前那辆逆行货车撞过来的瞬间，
是顾承泽突然从斜刺里冲出，用车身挡住了致命撞击。"颅内出血，肋骨断了三根。
"护士推开抢救室的门，"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苏晚握笔的手抖得厉害，
墨迹在纸上晕开大团污渍。腕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顾承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带着血腥气的手掌包住她的，在亲属关系栏工整写下"丈夫"。"你疯了！"她甩开他的手，
婚戒在金属椅背磕出脆响，"五年前我们就......""离婚协议我根本没交。
"顾承泽扯开领口，狰狞的疤痕从锁骨蔓延至心口，"那天从民政局出来，
二叔的人就在停车场。"他抓起她的手按在伤疤上，"晚晚，当年他们能制造车祸害死大哥，
就能让你和孩子悄无声息消失。"记忆突然如潮水倒灌。离婚前三个月，
顾承泽开始频繁夜不归宿。有次她胃出血住院，
却在VIP病房撞见当红小花躺在他西装外套里。
当时他掐着她的腰冷笑："顾太太连装大度都不会？
"可此刻他的眼泪滚烫地落进她掌心："书房监控拍到二叔的人调换你安胎药，
我只能亲手碾碎你的念想。那晚你哭着说恨我，我躲在消防通道吞了半瓶安定。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映出两个交叠的影子。顾承泽的呼吸器蒙着白雾，
指尖却固执地勾着苏晚的小指。糖糖趴在床边，用彩笔在他石膏上画歪歪扭扭的太阳。
"妈妈，叔叔的枕头在哭。"小姑娘突然举起湿漉漉的相框。照片里苏晚蜷缩在飘窗上午睡，
裙摆垂落如绽放的玉兰——那是她流产前最后一张照片。顾承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氧气面罩下传来破碎的气音："每天只有看着这个，我才敢吃抗抑郁药。
"他从枕下摸出个老式MP3，沙沙的电流声里传来少女雀跃的哼唱，
是二十岁的苏晚在录烘焙教程。"你离开后的两千个夜晚，我靠这些活着。
"他摘掉心率监测贴片，暴露出胸口那道贯穿伤，"上个月二叔在监狱自杀前，
说当年刹车失灵是你救了我。"窗外惊雷炸响，
苏晚突然看清他颈间挂着的吊坠——玻璃瓶里装着干枯的玫瑰，是他们结婚周年那晚，
她光着脚在花园摘的。当时他说俗气，却偷偷用永生花工艺保存了十年。"糖糖的亲子鉴定，
在我保险箱第三层。"顾承泽的指尖终于脱力垂下，监护仪响起刺耳鸣叫，
"密码是你发现怀孕那天......"苏晚在崩溃的哭声里输入0927，
鉴定报告飘落的瞬间，泛黄的日记本从夹层滑出。
2018年4月3日那页浸着血渍：晚晚今天对着B超照片笑了，
我要把南山那套别墅装上儿童城堡，虽然她永远不会知道。初雪落下来时，
糖糖正在庭院堆雪人。顾承泽坐着轮椅给女儿递胡萝卜，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奶瓶。"顾总，
二少奶奶又送来离婚协议。"特助欲言又止，
"她说要带着小小姐移民......"鎏金钢笔在纸上划出深深沟壑，
顾承泽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喉结滚动："把顾氏股份全转给晚晚，
包括我名下所有不动产。
""可医生说您再受刺激......"玻璃窗突然映出苏晚的身影，
她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顾承泽立刻扯出温柔笑意，
却在听见书房门响时慌乱藏起染血的手帕。温热的姜茶贴在唇边，
他听见此生最动听的声音："南山别墅的儿童房，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女儿去看？
"窗外雪落无声，糖糖举着画满爱心的石膏板跑进来。顾承泽将妻女拥进怀里时，
终于看清苏晚无名指上重新戴好的婚戒——内侧刻着他们错过的十年光阴，
此刻正在雪色里融成永恒的新月。雨丝裹着初冬的寒意渗进窗棂，
苏晚握着汤匙的手悬在砂锅上方三寸，枸杞在翻滚的鸡汤里浮沉如同她此刻的心绪。
糖糖银铃般的笑声从庭院传来，混着轮椅碾过积雪的咯吱声，
顾承泽正用打着石膏的胳膊给女儿举着棉花糖，漫天飞雪落在他发间竟像是瞬间白了头。
玄关镜面倒映出男人侧脸，那道从眉骨贯穿至下颌的伤疤在暖光下泛着淡粉，
昨夜他跪在床边给她揉胀痛的小腿时，
她数清那道伤口缝了二十三针——正好是他们分开的年月数。
陆沉的短信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手机在料理台震动出蜂鸣，
陌生号码发来的孕检报告截图刺得视网膜生疼，2018年10月17日的诊断书上，
"胚胎停育"四个字下方赫然是顾承泽的签名。砂锅盖坠地的脆响惊动了庭院里的人，
轮椅急转带翻藤编茶几的瞬间，苏晚已经抓着车钥匙冲进雪幕。
后视镜里顾承泽踉跄着追出来，石膏手臂撞在铁艺栅栏上迸裂出蛛网纹路，
猩红在雪地上绽开红梅，她猛踩油门时尝到唇间血味，原来是把下唇咬破了。
跨海大桥的探照灯将夜色撕成碎片，苏晚熄火在23号警示灯下，
栏杆外陆沉的蓝西装几乎与海天融为一色。
"他连你们第一个孩子的死亡证明都签得那么痛快，你以为这次会不同？
"男人指尖的烟头在风里明明灭灭，递来的文件袋被潮气浸得绵软，
"看看他上周去瑞士签的遗体捐赠协议，
顾氏继承人居然指定将心脏移植给你......"海浪拍打桥墩的轰鸣中，
苏晚想起昨夜替顾承泽换药时窥见的秘密。男人后腰那道十公分长的刀疤下，
埋着微型追踪器的凸起硌疼了她的指尖。当时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滚烫的吻堵住所有疑问，
此刻却突然明白——那分明是人体实验芯片的植入位点。刹车片摩擦的尖叫划破夜空，
三辆黑色越野车呈品字形堵死退路。顾承泽从为首的车里跨出来时，左手还挂着渗血的吊带，
右手握着的枪管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晚晚，过来。"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脚边却躺着陆沉被卸掉关节的保镖，"你胃不好，不能吹太久海风。"陆沉突然笑出声，
扯开的领口露出锁骨处的蛇形纹身："顾总不会以为五年前的把戏还能用吧？
当年你亲手把流产药混进她的叶酸......"话音未落枪声炸响，
子弹擦着他耳际没入防波堤。顾承泽扣着苏晚的腰把人锁进怀里，
掌心贴在她小腹的力道却轻得像触碰蝴蝶："回家好不好？糖糖在等你哄睡。
"咸涩海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晚突然看清他颈动脉处跳动的青紫针孔。
瑞士实验室的绝密档案在脑海闪现，
那些关于神经麻痹剂的英文术语化作实质的恐惧攥住心脏。
当顾承泽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过来时，她终于摸到他后腰的异样凸起——根本不是追踪器，
而是皮下透析用的留置针。"你究竟......"颤抖的质问被渡来的呼吸碾碎，
顾承泽的吻带着血腥味攻城略地，另一只手却精准射穿陆沉的手腕。
飘落的文件里露出遗体捐赠协议的一角，苏晚在眩晕中看清受益人那栏自己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