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涨得有些发疼的脑袋，慢慢爬坐起来静静回想之前发生的事，等一切捋顺了才想起同自己一起落水的沈瀚清。
回头一望，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据身形来看应该是沈瀚清了。
顾怀止吃力地站起来，有些摇晃地走到沈瀚清跟前，“这面具这么牢固呢，这么冲都没掉？”
顾怀止瞅着他脸上的木偶面具不禁感叹，但吐槽归吐槽，要确定人是否安全，必须摘下他的面罩，“对不住了兄弟，希望你没有什么看了脸对方就得消失的规矩。”
顾怀止边说着便伸手取下沈瀚清的面具，虽然不是什么惊为天人的俊俏少年郎，但模样周正清秀，这么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也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的架势，倒让人生出几分怜悯。
“好生奇怪。”
顾怀止盯着沈瀚清的面庞，心中忽有疑虑，“这脸怎么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呢？”
“咳咳咳……”还未待他想明白，沈瀚清连连咳嗽将他拉回现实，他忙将沈瀚清侧着身子，处理口鼻中的异物后，慢慢轻拍他的背部，让他将河水吐出。
沈瀚清慢悠悠醒来，见顾怀止凑自己那么近，吓得一把将他推开：“流氓！”
“？
大家都是男的，我还能在你身上耍流氓？”
顾怀止一脸莫名。
沈瀚清见他手里拿着自己的面具，慌忙捂脸，随即又想到什么，也便释然地放下，接着一把抢过面具，问道：“这是哪？”
“大哥我们一起掉下来的，我怎么知道。”
“……”沈瀚清一时语塞，感觉自己此时脸烧得通红，立马将面具戴上遮掩自己的尴尬。
“诶，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觉得你长得有点眼熟……”“阿嚏……”阳光虽然很暖，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昨天又淋了雨，衣服还是湿透的状态。
稍一吹风，沈瀚清便打了冷颤。
顾怀止见他脸色煞白，也不再说话，生好火后也不着急叫他坐过来。
在保命面前，沈瀚清还是选择妥协，慢慢移至火堆附近，虽然那颗高傲的头颅依然不肯低下。
正烤着火，瞧着顾怀止站起身要走，“你去哪？”
沈瀚清慌张地问道，他现下举目无亲，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在这荒郊野岭的多少有些害怕。
“去附近的农家找套衣服换下。”
“我同你一起。”
说着便起身，但身体还有些虚，一站起来又头晕脚麻，最终踉跄两步坐在地上。
沈瀚清立马捂着脸，暗自庆幸：“幸好有面具。”
“你就老实呆着吧，你现在怎么这么怂，昨天不是挺能的？”
见他不回答，也就不继续调侃了，“不用太久。
也许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九溟宫的人就找到你了。”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套适合沈瀚清穿的小个子男装往河边走来的时候，远远便看见黑压压一群人跪在沈瀚清面前。
“小……公子！”
为首之人激动地喊道，眼中满是忠诚与担忧。
顾怀止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嘴跟开了光似的，但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好在他们找到了，不然还得费力送他回去。”
说罢顾怀止悄然退至一旁，静观其变。
只听见沈瀚清冷声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为首之人恭敬答道：“公子落水后，我们沿途搜寻，循迹而来。”
沈瀚清目光扫过众人，心中稍安，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其中一位迅速将沈瀚清扶起，为他披上一件大氅，还递了一个手炉，轻声道：“公子外面寒，您才泡了一晚上河水，身子吃不消，请上轿吧。
轿中有换洗的衣物。”
沈瀚清正要上轿，见顾怀止拿着衣服，大步走过来，便停下了脚步。
那侍女有道：“公子，我们得赶紧回去，泙夫人她……”这时九溟宫众人感到陌生人靠近齐刷刷抽出佩剑，一副戒备的样子，沈瀚清瞧着是顾怀止，便示意众人收回武器，顾怀止笑呵呵地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九溟宫己寻到沈公子，想来路上是不会有危险了，那在下便在此同沈公子作别吧。”
“顾公子对跟九溟宫合作真的完全没有想法吗？
昨日是我鲁莽，使了性子，义父是真的很欣赏你的能力。”
“替我多谢宫主大人，然而我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喜受约束，并且还有我还有些恩怨未了。”
是了，总得给昨日惨死的那些兄弟一个交代，总得给于家一个交代。
“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今日之恩我记下了，他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来九溟宫找我。
晓月。”
沈瀚清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女。
只见她从袖口掏出一个海浪纹样的玉佩，递给顾怀止，“这是我九溟宫的信物，到时拿着它来找我，不会有人拦你。”
“既是这般好物，那我就收下了。”
望着九溟宫众人渐行渐远，荒野重归寂静，只有风声低吟，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顾怀止踏着夕阳余晖，心中思绪万千，他曾经只在深宅中与人耍些聪明，如今走入江湖，才知江湖险恶，每一步都需谨慎。
回望身后平静的河面，早己不似昨天那般汹涌，但江湖不就是这样，有多少暗流，有多少表面的平和。
是时候去办正事了。
顾怀止将玉佩仔细收好，心中暗自思量，这沈瀚清虽然脾气古怪，但九溟宫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容小觑，日后或许真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转身朝与九溟宫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既孤独又坚定。
一路上，顾怀止回想起昨日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
从初遇沈瀚清的剑拔弩张，到双双坠河后的相互救助，再到如今的分别，这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梦里。
但手中的玉佩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加快脚步，决定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好好计划接下来的行动。
夜幕降临，顾怀止终于来到一座小镇，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瀚清的身影和那枚海浪纹样的玉佩。
“沈瀚清，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为什么我对你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顾怀止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好奇，但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