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东把三轮车刹在树荫下时，裤兜里传来六道不同音效的转账提醒。

他抹了把汗涔涔的后颈，对后视镜里晒成小麦色的脸咧嘴一笑，这个月又是片区单王。

"东子！七栋2801的燕窝！"站长隔着二十米甩来个包裹，"客户备注要当面签收。

"电梯停在28楼时，林晓东嗅到空气里漂浮的金钱味道。

意大利小牛皮包裹的防盗门虚掩着，他刚要敲门，突然被门缝里甩出来的领带缠住手腕。

"都他妈给我滚！"醉醺醺的男声裹着酒气撞在玄关的琉璃摆件上，

"什么破方案...嗝...当老子是收破烂的？"林晓东盯着滚到脚边的蓝鳍金枪鱼寿司，

突然认出这是上个月在财经杂志封面上见过的脸，恒泰集团少公子陆子琛。他默默掏出手机，

对着满地狼藉按下录像键。三天后，恒泰大厦32层。林晓东攥着皱巴巴的简历，

真丝领带勒得喉结生疼。前台小姐第三次瞟向他磨白的球鞋鞋尖，

水晶指甲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下一位！"会议室冷气开得十足，

主面试官推了推金丝眼镜："林先生，您简历上写送过五年快递？

"哄笑声从椭圆形会议桌另一端传来，林晓东却盯着落地窗外，

那辆熟悉的金色劳斯莱斯正缓缓停进专属车位。车窗降下的刹那，

他看见三天前被自己扛回家的醉猫西装革履地走出来。"贵司的VI设计很特别。

"他突然开口，在众人错愕中指向茶水间，"蓝山咖啡豆要配72度温水，

陆总喝美式必须加三块方糖。"死寂中，总裁办的红木门突然洞开。

陆子琛的领针在晨光中晃了晃："让他来我办公室。"经过林晓东身边时，

淡淡古龙水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醒酒茶香。陆子琛的办公室弥漫着雪松香薰气息，

林晓东的球鞋在地毯上碾出半个泥印。他目光扫过陈列柜里的赛马奖杯，

突然轻笑："陆总那件阿玛尼高定，干洗店送回来时少颗袖扣吧？

"正在签文件的手腕骤然顿住，钢笔尖在合同上洇开墨点。"前天暴雨，

您让闪送小哥送醒酒汤。"林晓东掏出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总裁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的视频，"我加了五指毛桃和葛根。

"总裁特助Jessica推门进来时，差点摔了手里的冰美式。

她看着那个送快递的泥腿子大喇喇坐在鳄鱼皮沙发上，

而陆总正用裁纸刀挑开他磨得起球的西装内衬。"防水的？

"陆子琛指尖摩挲着透明胶带补过的衬里。"送生鲜练出来的手艺。"林晓东扯开领带，

露出锁骨处被快递单晒出的V字印，"冷链车抛锚时，

我能用泡沫箱和锡纸保住三文鱼的新鲜度。"三小时后，人事部炸了锅。

Jessica踩着Jimmy Choo冲进物流部，

妆容精致的脸气得发青："陆总让那野路子当特别助理？

还专门配了间能看到停车场的办公室？"此刻林晓东正趴在32层落地窗前，

对着楼下自己的快递三轮吹口哨。手机突然弹出语音消息，

表姨夫的大嗓门震得他耳膜疼："晓东啊，下个月你表妹订婚宴，

记得穿你们公司发的保安制服来啊！""林助理，该出发了。

"秘书敲门时表情像生吞了只蟑螂。林晓东抓起椅背上五位数的定制西装，

顺手把工牌塞进装满冰袋的保温袋，那是他特意为陆子琛准备的醒酒药。

加长林肯停在城中村口时，陆子琛的眉头能夹死苍蝇。林晓东熟门熟路地钻进巷子，

牛皮鞋踩在馄饨摊的洗碗水上滋啦作响。"王婶，老规矩！"他敲了敲玻璃柜，

转头对老板吩咐："陆总的海胆要现杀，记得用温盐水泡三遍。

"油腻腻的塑料凳突然被踹翻，花臂男人拎着酒瓶晃过来："这不是东子吗？

听说你攀上高枝..."话音戛然而止，陆子琛慢条斯理地扯开领带，

露出锁骨下方的烫伤疤痕。花臂男瞬间变成鹌鹑："琛、琛哥！

"林晓东看着这群混混点头哈腰地倒茶，突然发现装海胆的泡沫箱上，

印着恒泰冷链的LOGO。表妹订婚宴摆在锦江饭店顶层，

水晶吊灯把林晓东的袖扣晃得刺眼。他扯了扯浆洗挺括的衬衫领口，

突然怀念起快递工服透气的涤纶面料。"哟，晓东真把保安制服换下来了？

"表姨攥着鳄鱼皮手包迎面撞来，香水味熏得人发晕，"听说你们公司保安月薪八千？

"宴会厅突然响起骚动。六辆宾利护送着的加长林肯里，陆子琛的牛津皮鞋踩在红毯上。

表姨夫举着的单反相机咣当落地，镜头里，那个被他骂作"看门狗"的穷亲戚，

正在帮首富公子调整蓝宝石袖扣。"小林总助，合同。"法务总监小跑着递来文件，

特意提高音量，"王董说城西地块收购案全权交给您负责。

"林晓东瞥见表姨涨成猪肝色的脸，突然用快递员的大嗓门喊："三舅妈！

您女婿送的卡地亚礼盒要不要保价啊？"众人哄笑中，表妹未婚夫周明轩端着香槟踱来。

他腕间的百达翡丽在举杯时叮当作响："听说林先生在恒泰高就？

我正巧要和贵司谈医疗器械合作。"林晓东盯着他西装翻领上的褐色污渍，

那是三天前在城中村大排档蹭到的蚝油。手机突然震动，

物流系统弹出提示：周氏集团昨夜有十二箱德国进口器械在海关被扣。"合作好说。

"林晓东摸出随身带的紫光灯手电，平时用来验翡翠原石的，

"不过周总这颗三克拉钻戒..."紫色光束下，戒托内侧GS字母闪了闪，

那是他上周送过的"高仿专用户"地址。主桌突然传来尖叫。表妹的钻戒滚落汤盆，

浮起一串可疑气泡。陆子琛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晓东身后，

漫不经心地转动尾戒："我司特别助理时薪五千，麻烦周总先把咨询费结清。

"林晓东正憋笑，忽然瞥见宴会经理手中的红酒，软木塞上的冷链溯源码，

与那晚城中村泡沫箱的编号如出一辙。他借口醒酒溜进后厨，手机录像里，

周明轩正往拉菲酒瓶灌长城干红。更衣室门吱呀作响。

林晓东转身撞见陆子琛锁骨下的烫伤疤，在昏暗壁灯下宛如盘踞的龙。

总裁手指抚过他被领带磨红的脖颈："明天跟我去澳门，赌场监控拍到周家二叔了。

"澳门永利皇宫的香氛混着汗味，陆子琛的鳄鱼皮钱包拍在赌石区台面。

林晓东摸着满场蒙头料，指尖突然在编号097的毛料上顿了顿，

这触感像极了他上个月摔碎的那个汝窑茶盏。"八十万。"他冲缅甸老板抬下巴，

余光瞥见周家二叔的保镖正在切机区徘徊。陆子琛挑眉："理由？""您看这藓。

"林晓东掏出快递员专用的紫光笔，"真正的莽带在紫外线..."话没说完，

周家二叔的嗤笑从身后传来："大陆仔也懂赌石？不如赌你身上那件A货阿玛尼？

"解石机轰鸣声中，林晓东突然抓起矿泉水浇向石料。围观人群炸开惊呼，

暴涨的雾气里透出帝王绿的光泽。他转头对周家二叔咧嘴笑："就像验翡翠，

高仿快递单遇水显真码。"赌场经理的黄金袖扣闪过寒光，

陆子琛忽然揽住林晓东肩膀："玩把二十一点？"温热呼吸扫过他耳尖，"输了算我的，

赢了分你三成。"荷官派牌时，林晓东盯着她小指翘起的弧度，

和表妹未婚夫递烟的动作如出一辙。当第四张黑桃A鬼魅般出现时，

他猛地扯开衬衫露出腰间快递胶带："要封箱吗？您袖口掉闪粉了。"筹码堆成山时，

周家二叔的咆哮震得水晶灯乱晃："出千！"陆子琛慢悠悠亮出手机，

监控视频里荷官正往袖口藏牌。赌场保镖围上来的瞬间，林晓东掀开骰盅，

三颗翡翠骰子泡在依云水里，正是那块帝王绿的下脚料。凌晨三点的逃生通道，

林晓东的皮鞋卡进消防栓缝隙。陆子琛扯开领带帮他拔鞋跟，

烫伤疤在安全出口绿光下狰狞如蛇："你倒是会废物利用。""我们快递员管这叫增值服务。

"他摸出赌场顺走的镀金筹码，紫光灯下显出GS钢印，"和表妹戒指同批次哦。

"警报声由远及近，陆子琛突然把他推进储物间。檀香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晓东的后背撞上冰冷保险柜。黑暗中总裁的尾戒硌在他锁骨："猜猜这里面有什么？

"柜门应声而开，赌石切出的玉观音躺在红丝绒上，脖颈处却多出道机械接缝。

林晓东用快递单条形码轻轻一扫，玉雕头颅突然弹出，露出微型胶卷，

正是周氏集团走私医疗器械的提单。"恭喜林总助。"陆子琛咬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