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语气平淡，像什么都没发生。
陆泽川没有说话，将他这副不愿被人打扰的模样收入眼底，最终摇头。
“没什么。”
谢时关上门，转身与坐在沙发上的人对视，她正好奇打量的眼神被人捉到，倏地低头，有些无措。
他悠悠上前，在她面前蹲下，声音轻柔：“你很怕我？”
她显然是怕的，在他问出这话的那刻蜷紧手指，努力扯起一个笑。
“没有的。”
少年不再纠结这些，走到柜子旁拿出药膏，犹豫过后还是递给她。
女孩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动，白到透明的指尖落在他手心，带来一丝凉意。
谢时只能听到她极低又很快的一声：“谢谢。”
白鸢撩起裤脚，***的小腿下方一片红肿。
她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旋开药膏的盖子，白色的药膏沾在指尖上，她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最终迟疑地将药膏涂抹在红肿的地方，明明动作己经足够轻柔，但手指触碰的一瞬间就让她痛得小声吸气。
身体紧绷，连抹药的手指都在颤抖，想着一鼓作气涂完，她又从盒子里沾出药膏，刚要动作就被人制止。
“我来吧。”
谢时目睹她涂药的全过程，最终还是接手这份工作。
女孩闻言抬起头，漂亮的双眸因疼痛而泛红，甚至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谢谢你。”
至少现在没有那么怕他了。
谢时挑眉，从她手中接过盒子，冰凉的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她瑟缩了下，谢时顺势握紧她的小腿，不让她乱动，手下涂药的动作更加轻柔，心绪却早己飘远。
不过是一个贫困生，却比那些千金小姐都要娇气。
他握着的地方己经显现出一些红痕。
太瘦了。
因为是贫困生，所以才这么瘦吗。
首到涂药结束，谢时轻舒一口气，抬头首首撞进她含泪的眼眸。
她的眼睛清透，漂亮，像是琉璃，如今在泪水的冲刷下更加透亮，让人想要珍藏。
谢时飞快偏头，才意识到他们二人的距离有多近，空荡安静的休息室内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有力坚定。
心中渐渐滋生起一股新奇的感觉，让他连绅士的假面都无法维系，匆匆后退。
“你在这休息吧，不会有人进来的。”
话音落下，谢时就离开了，甚至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
他根本不需要吧。
在游戏开始前，他肯定早就调查了我的情况。
S04附和。
白鸢轻笑着抚了抚红肿的地方，因为有系统的协助，并不痛，只是看着丑了点。
希望下次见面，他能好好保持住这副谦逊有礼的做派。
*舒月工作的地方是一家位临市中心的咖啡店，因为她形象太好店长破例录取。
咖啡店给出的报酬比较高，因此她放学后只需要在这一家店内工作就能赚取到自己的生活费。
如今经常光顾店内的人里，多了张生面孔。
舒月不认识他，白鸢却认识。
她垂眼遮住眸中的光亮，照例上前询问他要来点什么。
洛裴眼中掺着笑意，点了两个海盐柠檬蛋糕。
在少女端着托盘放在他面前时，他终于说了这些天来除点餐外其他的话。
“请问我有幸邀请你和我一起品尝吗？”
女孩疑惑他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店长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洛裴发生了什么事。
估计他还以为是舒月得罪了顾客。
洛裴唇边噙着淡笑，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
“请问，我可以请这位小姐和我一起品尝蛋糕吗？”
经理闻言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得罪了顾客。
“当然！”
“舒月，你就好好陪这位客人品尝蛋糕吧，其他的事不用管了。”
她还想拒绝，最终在店长拜托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认命地坐在他面前。
裱花精致的小蛋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到她面前，白鸢忍不住抬头，刚好与面前的人对视。
“请问…”她还是很疑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请她吃蛋糕，但询问的话还没开口就他清冷的嗓音被打断 。
“你是祈愿中学的吧？”
洛裴紧盯着她，看她犹疑地点头。
“我也是哦，或许我还是你的学长呢。”
“这家咖啡厅的装修我很喜欢，上次来的时候看你还没来得及换上工服，还穿着学校的制服。”
闻言她一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这样啊…”就是这样，制造一些共同点，让她对自己放松警惕，是洛裴的第一步。
就连微笑的弧度都是他计算好的，不会让人觉得客套疏离，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热情。
“你是特招生吗，在这里***会不会很累？”
关心她的生活，营造出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设，引导她敞开心扉。
少女点头，又摇头。
“不累，店长对我很好。”
她抬头与洛裴对视，少年平静的眼眸默默注视着她，仔细聆听她说话的样子，仿佛能包容她的所有。
于是她乱了阵脚，迅速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注意到她的别扭，洛裴眼中笑意更深。
真好骗。
真好骗。
白鸢心中同样想着。
“你叫舒月吗？”
“嗯。”
“我叫洛裴，你可以叫我裴。”
少女惊愕地抬头，“洛裴学长？”
“是我。”
他笑着点头，似乎对自己在外的名声很苦恼似的。
“其实也没有他们传的那么神乎其神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己。”
“不，您很厉害！”
她第一次展现出比较激动的情绪，亮晶晶的眼睛中闪烁着倾慕的光泽，认真地肯定他的能力。
洛裴一愣，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心底浮现起好笑。
这个游戏似乎对他格外开恩，贫困生看上去是他的崇拜者呢。
笑弧扩大，女孩的眼神在触及到他的笑容后又倏地收回，有些羞赧。
“抱…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没关系，你也很喜欢绘画吗？”
洛裴的名扬学院的造诣，自然是绘画方面，很早之前他就代表学院获得了国际上的大奖，真正意义上的拿奖拿到手软。
只是因为要继承家业，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爱好，转身投入金融学。
没想到她竟然说不是。
“不…”少女羞涩地笑了下，脸颊染上绯红。
“我只是崇拜您本人。”
“您在其他方面的造诣对我来说都是锦上添花，我认为您本来就如此优秀。”
“您的人格魅力才是让我钦佩的原因。”
她说得认真，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让洛裴有一瞬间的恍惚。
被如此毫不动摇地肯定，无论是谁都很难不动容吧。
洛裴也是。
在短暂的愣怔过后他恢复到原本的样子，笑着开口。
“这说得我也太不好意思了。”
人格魅力？
她知道面前所崇拜的人正酝酿着怎样欺骗她，利用她吗？
那个时候她还会说自己钦佩他的人格魅力吗？
*白鸢打开破旧的门，里面却是和屋外截然不同的环境，精致到让人以为是住在什么豪华别墅，而不是破败的小巷。
多亏老师。
能帮到您我很荣幸。
将蛋糕放在床头柜上，白鸢投身进入温暖的大床。
方才洛裴送她回来时，尽管好好掩饰，但眼中依旧带着嫌恶。
白鸢故意带他走了那条泥泞的路，私家车无法通行。
高贵的少爷只能屈尊降贵，干净的皮鞋踩到污泥里，连裤脚都会沾上污水。
他自找的。
何况。
他就不会觉得愧疚吗，玩弄这样一个，生活都要如此努力的贫困生。
白鸢打开蛋糕，嗷呜一口。
蛋糕是好吃的，只可惜送蛋糕的人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