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跪在青石砖上,膝盖早已被寒气浸透,可那点刺痛远不及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来得尖锐。
指尖一寸寸抚过冰棺侧面的莲花纹,水磨石地面倒映着层层叠叠的白菊,恍惚间与记忆里铺满玫瑰的订婚宴重叠——那天宋晚晴的香水是苦杏仁味的,现在想来竟与氰化物的气息如出一辙。
"清代光绪年仿明式雕工。
"他对着棺椁上的缠枝莲纹喃喃自语,说完自己先怔住了。
那些繁复的刀工突然在他视网膜上拆解成无数细小的颗粒,就像三小时前他在重症监护室醒来时,护士胸牌上的金属扣在他眼中熔化成液态金砂。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刺鼻,他记得自己当时抓住护士的手腕,脱口而出"你怀孕了",吓得对方打翻了生理盐水。
灵堂外的刹车声割裂雨幕,七道刺目的车灯将雨帘照得如同血色瀑布。
陆离的耳膜捕捉到蝴蝶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这声音与记忆中香槟杯相碰的脆响诡异地重合。
黄毛踹翻花圈的动作像是慢镜头,白菊在积水里打着旋,让他想起宋晚晴的婚纱裙摆扫过满地财务报表的样子。
"陆少爷,你爸在赌石坊欠的三百万,该连本带利..."黄毛的刀尖挑起他下巴时,陆离闻到了对方口香糖里混杂的槟榔味。
这让他突然想起陈砚之总是随身携带的瑞士糖,那个总说"血糖低"的男人,在把氰化物倒入他酒杯时,手腕上的龙纹玉佩泛着蚯蚓状的血丝。
陆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金色竖瞳。
黄毛脖颈处的貔貅纹身正在渗血——不,是那枚翡翠吊坠在皮下蠕动,无数菌丝状的红线正顺着颈动脉爬向心脏。
这些红线在视网膜上交织成古玩店账本的数字,他突然看清父亲抵押房产那天的监控录像里,柜台上的青玉貔貅摆件也缠着同样的红线。
"你活不过今夜子时。
"这句话从喉间溢出时带着硫磺般的灼烧感。
黄毛脸色骤变,刀锋擦着他耳际划过,削断的一绺白发缓缓飘落,发梢竟在触地前自燃成灰烬。
当啷一声,母亲遗留的龙纹玉佩从孝服里滑落,撞在冰棺上迸出的火星像是除夕夜的烟花——那夜父亲醉醺醺地指着电视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