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蹲在通风口测硫化氢浓度,防毒面具里传来闷闷的咳嗽声:“井下三百米,空气含氧量只有16%。”
“老皮给的硝酸铵掺了锯末。”
陆远把雷管塞进裂缝,余光瞥见陈默藏起带血的纸巾。
他想起三天前在江边看到的透析排期表,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疼。
冲击波掀起的烟尘里,矿道壁露出青黑色的柏木方。
陈默的探针刚触到木料,突然被某种黏液黏住——千年树胶混合朱砂,在冷光下泛着血光。
“黄肠题凑。”
陆远用伞兵刀刮下木屑,“《汉书》里说诸侯王椁室用黄心柏木,头朝内垒成井字形。”
刀刃突然卡在第三层木方间,带出一截生锈的铁链,末端拴着半块矿工铭牌。
陈默擦拭铭牌上的污渍:“1982年矿难失踪的七人之一。”
他翻转铭牌,背面刻着扭曲的卍字符,与青铜铃铛内壁的纹路完全一致。
矿灯照亮前方的刹那,陈默猛地拽住陆远的武装带。
五米开外的地面泛着诡异的金斑,那是《考工记》记载的“金尘”——细沙掺青铜粉,专门用来对付洛阳铲。
陆远抽出工兵铲轻叩地面,沙层下传来空响。
“沙顶天机关,承重阈值55公斤。”
他解开登山绳抛向顶梁,“得学骊山始皇陵的盗洞打法。”
陈默却盯着沙层边缘的拖痕:“有人比我们早到二十年。”
他举起紫外手电,矿工靴的脚印在沙面显出荧光——正是那些带着卍字符铭牌的失踪者。
液压钳剪断第九道青铜锁时,椁室内突然腾起绿雾。
陈默的检测仪疯狂跳动:“磷化氢混合硫化汞,浓度致死量!”
陆远扯出备用的鸵鸟皮气囊,这是他在非洲当雇佣兵时学到的伎俩。
棺盖推开半寸,陈默的登山镐突然被吸住。
整具铜棺内部镶满磁石,尸身穿着玉片缀成的铠甲,胸甲处凹陷的人形轮廓赫然是具儿童骨架。
“活葬的镇墓童子。”
陆远用镊子夹起玉片间的黑絮,“《西京杂记》里提过的血蚕丝,用童尸血肉养出来的。”
他突然僵住——玉甲左臂位置缺失的七枚甲片,正与他们从唐子山带出的青铜铃铛形状吻合。
第一捧金沙漏进椁室时,陈默正用3D扫描仪记录玉甲纹路。
整个墓室突然倾斜,沙粒像活物般涌向磁石棺。
陆远甩出飞虎爪钩住顶梁,另一只手抓住陈默的战术背心。
“西南角!”
陈默在漫天金沙中嘶吼,他的金丝眼镜被沙粒刮花,却精准指出《墨子》记载的“生门”位。
两人扑向墓墙的瞬间,沙流在身后形成旋涡,吞没了那具吸满金尘的磁棺。
陆远的后背撞上墓砖,怀里的玉甲碎片硌得肋骨生疼。
陈默突然扯开他衣领——肩胛骨处的旧伤正在渗血,形状竟与玉甲缺口完全一致。
通风井透进暮色时,他们爬出塌了半边的矿道。
陈默的平板电脑忽然收到老皮传来的档案:1982年矿难照片里,七具尸体都戴着刻有不同星宿的铭牌。
陆远往火堆里扔了块硫磺石,蓝焰窜起半人高:“老爷子笔记里说,七星锁要七个活人祭。”
他翻转从磁棺取出的青铜齿轮,内侧阴刻着经纬度坐标——指向西川某处废弃气象站。
陈默的咳嗽声混着山风传来,他正在整理尸骸衣物里的工作证。
某张泛黄的证件照上,年轻矿工颈间挂着枚玉坠,雕工与陆远母亲的祖传玉佩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