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打更人。
赶上皇帝病重。
不知道谁出的主意。
说吃了刚及笄少女的脑仁就能好。
之后京城人心惶惶。
百姓紧锁门窗防止女儿被抓。
我半夜打更。
看见抓人的领头。
“大人,我今儿刚满十五。”
1银色的铡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只要它落下,我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
就像之前那八个少女一样,头颅像球一样滚落在地。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有人熟练地打开头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执行砍头的,是一个穿着简朴的少年。
上一个女孩的惨叫声还在我耳边回响。
那时少年似乎累了,铡刀没能一刀致命,还连着一点皮肉。
少年又补了几刀,惨叫声才戛然而止。
此刻,少年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迟迟没有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转向屏风那边,开口道:“父皇,今天是八月八,这是第九个人,儿臣觉得不太吉利。”
屏风后传来沙哑的声音:“让她走。”
少年低下头:“是。”
他把我从铡刀下拽出来,带到外面。
今天的砍头任务结束了。
少年已经砍了八个少女的头,衣角沾满了血迹。
他背对着光,问我:“听说你是自愿来的?为什么?”我低下头,“草民曾受皇上恩惠,如今皇上有难,愿以命相报。”
少年沉默片刻,手中的匕首却悄无声息地抵上了我的脖子,“你以为我好骗?”2我抬头,仔细端详着他。
他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眉毛浓黑如墨,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眼睛,凶狠中带着一丝稚气。
确实是个孩子,还是个长得极好看的孩子。
见我不吭声,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血顺着我的脖子流到锁骨。
他冷冷地说:“嘴里藏了什么?吐出来。”
我张开嘴,吐出一颗山楂球。
“草民孤苦无依,不敢自尽,贱命一条,不如死得有点价值。
怕死,就吃点甜的壮胆。”
听了这话,他放下了匕首,似乎接受了我的解释。
他随意地将沾血的匕首在衣摆上擦了擦。
“你的愿望落空了,晦气的人,不配为父皇死。”
“请问,您刚才为什么没杀我?”他转头看向夕阳,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今天是我母妃的生辰,不想杀太多人。”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回我身上。
我迎着他的视线问:“那草民以后该怎么办?”他盯着我看了片刻,淡淡道:“晦气的人自然该去晦气的地方,跟我来。”
他带我去了潇湘宫。
少年叫楚月晞,是景帝的第十三个儿子。
潇湘宫里住着他被景帝遗忘的母妃,或者说,是被除了楚月晞之外所有人遗忘的妃子。
因为整个宫里,除了她,只有一个老嬷嬷。
楚月晞说:“父皇病重,砍头的差事需要皇子来做,哥哥们都不愿意,就落到了我头上。”
我问:“您不害怕吗?”“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好怕的?”他带我去见了荣贵妃。
荣贵妃似乎连起身都困难,在我看来,她病得比景帝还重。
而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当年屠城时的场景。
那时,她和景帝坐在花车上。
地上血流成河,荣贵妃手里拎着我娘的头。
她嬉笑着,将我娘的头高高抛起,转头对景帝说:“皇上,真好玩。”
我躲在层层尸体下,看着娘的眼睛。
此刻,荣贵妃睁着浑浊的眼睛问我:“你叫什么?”“回娘娘的话,奴婢叫白榆。”
从那天起,我成了她的贴身丫鬟。
3那天,楚月晞回来得很晚。
他砍错了人。
砍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庶女,萧子仪。
消息传到宫里时,萧子仪的头已经落地,景帝还没来得及吃她的脑仁。
萧家闹翻了天,上书要景帝给个交代。
景帝病重后,朝政全由太子处理。
太子看了萧尚书的奏折,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让萧家的嫡女进东宫,做太子妃。
我再笨也听得出其中的深意。
景帝眼看命不久矣,可太子妃的位置还空着。
所以他们牺牲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为家族铺路。
否则,世家的女儿怎么会穿着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