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侍女一声令下，禁卫军即刻扬起手中的鞭子，作势就要打下去。

眼看着那凌厉的鞭子就要抽到身上，霍霆渊心头一紧，连忙伸手阻拦。
“太子妃恕罪，是微臣疏忽，没能管好拙荆，惊扰了您的马车。”

柳静姝嘴角这才缓缓盈出一抹笑意，悠悠说道：“既然霍将军出面求情，那这鞭子就免了吧。”

话音刚落，她便冷冷地将目光投向苏绮萝，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霍夫人，你只需乖乖跪在地上，给本宫磕十个响头，此事，便就此揭过。”

明明是柳静姝故意挑衅生事，如今却要自己下跪磕头赔罪？
苏绮萝心中愤懑难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一脚踹跪在地上。她的双手瞬间攥紧，屈辱的泪水涌上眼眶，下意识地望向霍霆渊，盼着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可此时的霍霆渊，目光正紧紧地落在柳静姝身上，眼神里全然没有她的影子。

苏绮萝被人强按着，一个一个地磕头。十个头磕完，柳静姝却依旧满脸不满，冷笑着开口：“都没听见声响，这般敷衍，可见心意根本不诚。再加十个！”

苏绮萝垂在地上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霍霆渊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再替她求情。

苏绮萝心中彻底绝望，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望，咬着牙，重重地磕了下去。

砰砰砰的磕头声，在街头巷尾回荡开来。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裳。她的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血，喉咙里一片甜腥，却始终强忍着，没有发出一句痛呼。

看到苏绮萝这满身狼狈的凄惨模样，柳静姝终于满意了。

霍霆渊这时才回过神来，上前扶起苏绮萝。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宫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叫住了他。
“霍将军，太子殿下方才进宫了，太子妃今日出行，还请您护卫左右。”

霍霆渊听到这话，立刻松开了扶着苏绮萝的手，毫不犹豫地折身回到马车前，高声应道：“微臣领命。”

听到他那迫不及待的语调，苏绮萝心中一阵刺痛，掐着掌心，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转身便想离开。

柳静姝却怎会轻易放过她，悠悠开口：“本宫想沿街逛逛，霍夫人，你也一并陪侍左右吧。”

苏绮萝心中纵使万般不甘，可在这权势之下，也只能无奈应下。

柳静姝斜睨了苏绮萝一眼，目光不经意扫到佣人手上的东西，顿时得意起来：“这不是本宫最爱的芙蓉糕，还有花月坊的胭脂吗？想不到霍夫人也喜欢啊。这兔儿灯也做得精巧，本宫正好属兔，不如就送给本宫吧？”

苏绮萝看向那些胭脂糕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来，霍霆渊两年来精心挑选、买来哄她开心的东西，竟全都是柳静姝喜欢的！

一瞬间，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绵针狠狠扎了进去，酸痛感蔓延至全身。

霍霆渊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当即吩咐下人，把那些东西都放进了马车里。

柳静姝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马夫起驾。

这一逛就是一个晚上，柳静姝把京城大大小小十几条街都逛了个遍。

霍霆渊始终陪在车畔，耐心地向她介绍着各处的热闹景致和新奇花样。

而另一侧的苏绮萝，脚上早已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火炭上，钻心地疼。她疼得浑身被汗水浸湿，却只能咬着牙，艰难地跟上队伍。

好不容易熬到亥时，灯会结束，马车也准备回宫了。

此时的苏绮萝，两只腿都肿得像发面馒头，几乎寸步难行。她勉强撑着墙，站住身形，望向正在向柳静姝辞行的霍霆渊。

只见他脸上不见丝毫疲惫，反而盈满了笑意。对她而言如同酷刑一般的游街，在霍霆渊眼里，却是难得能与心上人相处的美好时光吧？难怪他会这般恋恋不舍。

就在一片静默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刺客！保护太子妃！”

苏绮萝闻声，猛地抬起头，只见两拨人突然拔刀相向，心中顿时大惊失色。

她双腿疼得厉害，根本跑不动，只能慌乱地找了个角落躲起来。抬眼望去，就见霍霆渊手持长刀，将所有逼近马车的刺客都拦了下来。

锋利的刀刃刺进身体，带出一片片血花。刺客来势汹汹，禁卫军根本抵挡不住，很快，霍霆渊就陷入了以一敌三的艰难境地。

他浑身被鲜血染红，伤口遍布全身，却依旧咬着牙，誓死不退。

看到他这般搏命的样子，苏绮萝眸光微微闪动，心潮翻涌。她终于彻底明白，霍霆渊对柳静姝的爱，早已深入骨髓，到了可以献出性命的地步。

而她，哪怕和他们一同身陷险境，在霍霆渊心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他从未考虑过她的安危。

爱与不爱，竟是如此的分明。

半柱香后，听到异动赶来支援的城防卫，很快就将这伙刺客全部绞杀。

霍霆渊收起刀，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着柳静姝下马车。

可就在下一瞬，一道长箭破空的尖锐声响传来。

霍霆渊下意识地转头，看到那根直射向柳静姝的羽箭，瞳孔瞬间剧烈收缩。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伸手扯起苏绮萝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将她猛地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