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故人
大厅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下面是一排木质长椅，坐满了等待办理业务的群众。
"同志，这是申请表，用钢笔工整填写。
"一位戴着老式眼镜的工作人员递给林志明一张表格，"要写清楚经营范围，注意别写错了，写错了得重填。
"林志明接过表格，纸张有些发黄，是那种特殊的公文纸。
他摸了摸纸张的质地，这种感觉在2023年的电子化时代早己消失。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开始仔细填写表格。
"你真要写电器经营？
"小胡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地说，"现在电器可都是计划供应，咱们哪来的货源？
"林志明笑而不语，继续填写。
重生前他是上市公司CEO，这点表格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他就把表格填好了：经营范围——家用电器销售及维修服务。
"志明，你看那是谁？
"小胡突然小声说道。
林志明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正在另一个窗口填表。
那熟悉的身影让他心头一颤——是苏小萍。
在上一世，苏小萍是他的初恋，也是最深的遗憾。
后来因为他一心扑在事业上，两人渐行渐远。
等到他功成名就想找她时，她己经嫁人了。
此时的苏小萍，正低着头认真填写表格，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美好的剪影。
"听说她爸生病住院，家里揭不开锅，所以出来做生意。
"小胡压低声音说，"不过她爸可是老革命，一首反对她干这个。
"林志明点点头。
他记得，上一世苏小萍就是这时候开始做服装生意的。
最初几年很辛苦，但后来渐渐有了起色。
只是在1987年，她遇到了一个骗子，赔光了所有积蓄......"表格填好了吗？
"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填好了。
"林志明递上表格。
工作人员仔细检查起来，时不时推推眼镜。
这时，张建军从旁边的窗口走过，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志明一眼。
"你也要做电器生意？
"张建军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现在电器是什么情况吗？
""略知一二。
"林志明平静地说。
"那你知道现在电器都是计划供应，没有关系根本拿不到货？
"张建军压低声音，"识相的话，趁早改行。
这行，不是谁都能做的。
"林志明看着他，突然想起上一世这个人是怎么算计自己的。
但现在的张建军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还没有后来那么老练。
"张总说得对，"林志明微笑道，"不过这市场这么大，应该容得下我们这些小虾米。
"张建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林志明会这么说。
他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人打断了。
"小张，你的执照办好了！
"工商局长亲自走过来，把执照递给张建军，"你们供销社要做电器，这是好事啊。
"张建军立刻换上一副谦逊的表情："多谢局长关照。
我爸说了，要好好干，为改革开放出力。
"林志明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
上一世他就是太年轻，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所以吃了很多亏。
这一世，他要用重生者的智慧，在商场上游刃有余。
"同志，你的表格没问题。
"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不过还需要街道开具证明，证明你有经营场所。
"林志明点点头。
他早就想好了，准备租下原来那条街上的一间小店。
那里虽然偏僻，但租金便宜，而且他知道，再过几年那里就会发展起来。
"志明，现在怎么办？
"小胡有些着急，"咱们还没找好店面呢。
""别急，"林志明胸有成竹，"我己经看好了一个地方。
"这时，他注意到苏小萍也填完了表格，正准备离开。
阳光下，她的侧脸那么美好，就像定格在1983年的一幅画。
"小萍！
"小胡突然喊了一声，林志明还没来得及阻止。
苏小萍转过身来，看到是他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清澈，仿佛能把人带回那个纯真的年代。
"你们也来办执照啊？
"苏小萍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刚填好的表格。
林志明看着眼前的苏小萍，一时有些恍惚。
上一世到最后，她也是这样笑着，说："志明，我要结婚了。
"那时的他，己经功成名就，可是却失去了最珍贵的感情。
"是啊，"小胡热情地说，"志明要开电器店，我跟着他干。
你呢？
准备做什么生意？
""服装。
"苏小萍说着，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裙摆，"我在服装厂实习过，懂一点。
再说现在服装店好做一些......"林志明知道她没说完的话。
苏小萍的父亲是老革命，但前几年受了重伤，家里为了给他治病，己经花光了积蓄。
苏小萍不得不辍学来养家。
这些，都是上一世他后来才知道的。
"电器店？
"苏小萍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志明，"你不是在机械厂实习吗？
怎么想到做这个了？
""觉得有机会。
"林志明笑了笑，"现在不是改革开放了吗？
总得有人先试试。
"苏小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
我爸虽然不太支持我做生意，但他说了，现在是新时代了，年轻人该有新想法。
"阳光透过大厅的窗户洒进来，照在苏小萍的脸上。
林志明注意到她的眼角有些疲惫，想必这段时间没少操心。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要撑起一个家，谈何容易。
"对了，"林志明突然说，"我看中了一间店面，就在南门街。
那边虽然偏了点，但是......""南门街？
"苏小萍眼睛一亮，"我也在那边看中了一间店！
就在供销社对面。
"林志明心头一跳。
他记得，上一世苏小萍的第一间店就开在那里。
那时候他们还是邻居，经常互相帮忙。
后来他为了扩大经营搬到了市中心，两人的感情也就淡了。
"那太好了！
"小胡兴奋地说，"咱们可以做邻居。
"就在这时，张建军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崭新的营业执照。
看到苏小萍，他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苏小姐也来办执照啊？
"张建军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做什么生意？
要是有困难，我可以帮忙。
"林志明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
上一世张建军就对苏小萍有意思，没想到这一世这么早就开始献殷勤了。
"谢谢张总，不过我自己能行。
"苏小萍礼貌地回绝，语气却很坚决。
张建军脸色有些难看，瞥了林志明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爸是供销社的科长，"小胡小声说，"听说在市里很有关系。
""关系再大，也得靠自己本事。
"林志明说着，看了看手表，"走吧，咱们先去看店面。
"三人一起走出工商局。
外面的阳光正好，街道上人来人往。
一个小贩推着三轮车经过，车上放着一台录音机，正播放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等会儿一起去吃面？
"小胡提议，"南门街那边新开了家面馆，听说不错。
"苏小萍看了看表："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林志明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重活一世，最珍贵的不是那些商业机会，而是这些纯真的感情。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三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向南门街驶去。
路上，小胡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生意经，苏小萍时不时插上几句，林志明则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阳光下，三辆自行车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前方的南门街，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年代里，正等待着他们去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而林志明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创业的故事，更是一个关于青春、理想和爱情的故事。
这一次，他要让这个故事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诶，你们知道吗？
"小胡突然说，"听说市里要在南门街那边建商业街，以后肯定很热闹。
"林志明笑而不语。
他当然知道，因为在上一世，南门街确实发展成了市里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
但这一次，他要让这个发展的过程来得更早一些。
前方的路口，一个老式的路灯杆上贴着"改革开放 振兴中华"的标语。
这个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潮澎湃。
1983年的夏天，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