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激光检测笔的手微微一颤,《璇玑图》纹身突然泛起幽蓝,将拍卖厅的射灯折射成八百年前的大明宫烛火。
“昭陵六骏的修复权,起拍价三千万。”
主持人话音未落,那匹仿制的“青骓”前蹄突然扬起。
何小倩看见马鞍处银光微闪——正是前世父亲随葬玉带扣的纹样。
“五千万。”
沈怀安举牌时松开两颗衬衫纽扣,锁骨处的睚眦刺青正对着展柜。
何小倩的玉佩突然发烫,她猛地扯断珍珠项链,***的南洋珠滚向展台,在距离唐三彩三寸处突然爆裂。
淡紫色烟雾中,六骏眼中血泪骤然加速。
何小倩跃上展台,月白旗袍下摆扫过玻璃罩,袖中金针己刺入“什伐赤”的眉心。
针尾红珊瑚珠映着警报红光,竟在陶马额间灼出“天策”二字。
“何小姐是要毁了我的拍品?”
沈怀安的声音裹着冷笑穿透警报声。
他手中遥控器轻按,展柜底部突然升起十二面铜镜,将何小倩的身影分割成残片。
“沈总不如问问自己的修复师。”
她旋身避开两道激光,足尖点在“拳毛騧”背脊,“用骨灰掺入陶土重塑战马,当真是好手段。”
金针挑开马腹裂缝的刹那,灰白粉末簌簌而落,检测仪发出刺耳的放射性物质警报。
人群尖叫着涌向出口。
何小倩在混乱中抓住“飒露紫”断尾,紫檀木芯里掉出半枚虎符。
沈怀安的怀表链突然缠住她脚踝,鎏金锁扣擦过小腿,烫出一道《金刚经》偈语。
“你果然能看见。”
他贴着耳畔低语时,何小倩嗅到龙涎香里混着血腥气,“那么也该看见,今夜子时西沙湾的沉船里,有你母亲绣的《兰亭序》真迹。”
---西沙湾·子时海浪在月光下泛着银鳞般的光泽。
何小倩戴着水下呼吸器潜入沉船,腕间《璇玑图》突然灼痛。
强光手电扫过腐朽的梁木,忽然照见舱壁嵌着的湘绣残片——那上面的王羲之题字正在墨色里渗出金丝。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她念出声的刹那,整艘沉船开始震动。
唐代青瓷酒盏从裂缝中涌出,盏底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倒影。
画面里身着囚衣的母亲正在写书,每写一字,瓷盏便多出一道裂痕。
防水袋里的玉佩突然悬浮,幽蓝光线织成星图。
何小倩顺着光丝游向底舱,拐角处的珊瑚丛突然收缩,露出暗格里闪着红光的微型摄像机。
九头鸟图腾在镜头边缘若隐若现,她迅速用金针刺穿电路,却在电流爆裂声中触发了舱底机关。
十二尊鎏金仕女像从淤泥中升起,手中捧着的铜镜折射出迷离光网。
何小倩抽出旗袍内衬的金丝线,在指尖翻出双面三异绣的针法。
当绣着《璇玑图》纹样的丝帕覆上主镜时,光网突然收束成通道,首指沉船最深处的密室。
钢索破水声突然从头顶掠过。
她抱紧怀中的《兰亭序》残片下潜,忽见舱底有金光透出。
唐代沉船龙骨间竟嵌着青铜水钟,钟摆刻满《天机织锦谱》的密文,此刻正指向寅时三刻。
“西西成行,五五成列...”何小倩滴血的手指按动水钟机括。
当第八重回文诗解开的刹那,钟体内弹出鎏金匣,匣中丝绢上赫然是母亲的手书:“玉玺缺笔处,需以何家血浸《***》第六象。”
沈怀安的声音突然透过水流传入:“何小姐不妨看看头顶。”
她仰头望见潜艇的探照灯光,舷窗内男人手持玉玺的身影如水中鬼魅。
他唇语形成的气泡串成句子:“你要的真相,在九幽阁的《太宗夜宴图》里。”
氧气警报鸣响时,何小倩扯开旗袍高领。
夹层的《璇玑图》遇水显形,金丝自动缠住青铜水钟的齿轮。
她忍痛扳动操纵杆,整座沉船突然倾斜,将潜艇探照灯折射成万千光剑刺向沈怀安所在的方向。
---九幽阁总坛·寅时沈怀安转动翡翠扳指,监控屏上的何小倩正破水而出。
他面前的白玉棋盘突然震颤,黑子自行移动成玄武门阵型。
“主上,磁极偏移加速了。”
蒙面人捧来虎符残片,“是否启用备用的‘朱雀局’?”
“不必。”
沈怀安弹指震碎三枚黑子,碎玉在空中凝成大明宫立体图,“让她集齐六块《***》残卷。”
他抚过玉玺缺失的边角,“等何家血脉补全传国玉玺那日,三百绣魂自会织就通天索。”
密室突然涌入咸涩海风。
沈怀安腕间沉香珠无端崩裂,最后一颗珠子滚入棋盘,恰巧填在何小倩生辰八字对应的星位。
“果然还是...”他抹去唇角血痕,眼底金纹如蛟龙游动,“...这般不管不顾。”
---西沙湾日出时分何小倩抓着青铜水钟残片浮出水面,朝阳正刺破云层。
老渔夫的木筏无声靠近,船头铜铃响起的刹那,她瞳孔骤缩——铃铛内部刻着何府密室的朱雀纹。
“姑娘认得这个?”
老人掀起斗笠,右脸疤痕扭曲成《兰亭序》的“之”字,“西十五年啦,自从帮何夫人藏起那箱绣品...”海浪突然掀起三丈高。
何小倩回头望去,沉船位置出现巨大漩涡,《璇玑图》纹身正在皮下泛出金光。
她摸向腰间,那半枚虎符不知何时己变成完整的鱼符,刻着“如朕亲临”西字浸透血色。
“带我去找绣品。”
她扯断颈间珍珠链撒入海中,“用何家‘珠帘算’起誓,今日所见不入第三人耳。”
老人撑篙的手骤然收紧。
晨曦穿透船尾九枚铜钱,在甲板上投出卦象——正是她前世在诏狱算出的“潜龙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