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裂缝中涌出的黄泉水突然停滞,水面倒映的残月碎成三百青铜碎片,每一片都映着镇北军士卒的面容——这是帝陵的"断时门",唯有镇国血脉可令光阴续流。
阿史那雪的狼血滴入水面时,死寂的黄泉水突然沸腾,青铜碎片重组为三百盏人面灯,灯芯嵌着的镇魂钉尾端刻着永徽三十七年的血字。
"你父王剜心前的最后影像,就烙在这些灯里。
"阿史那雪的指尖抚过灯面龟裂纹,青焰中浮现镇北王跪在帝陵前的画面。
九根锁龙桩贯穿他的脊背,桩头缠着北莽狼族的图腾铁链,监正的白玉笏板正压在龙脉七寸处。
陵道两侧的青铜灯突然自燃,青焰里浮出永徽帝的虚影。
那虚影伸出骨爪抓向江墨隐咽喉,指尖离皮肤三寸时,玄鳞刃上的血色纹路突然活过来,化作小蛇咬住虚影手腕。
"逆臣之后,安敢窃国!
"永徽帝的怒吼震落陵顶积尘,阿史那雪的骨铃却在此时撞碎虚影,铃身裂开露出半枚青铜钥匙。
江墨隐的刀尖挑开灯座暗格,铜匣中掉出的《山河龙脉图》己残缺大半。
泛黄的绢帛上,镇北王批注的字迹力透纸背:"永徽西十一年,帝窃北莽龙气于阴山,铸九蛟锁困漠北..."后半截被人撕去,断口处粘着片带鳞甲的皮肤,鳞纹竟与阿史那雪锁骨下的疤痕如出一辙。
陵顶突然坠下血雨,九皇子的青铜傀儡踏着血珠现身。
傀儡掌心托着的琉璃瓶里,浸泡着颗布满星纹的眼球——那瞳孔的深浅与江墨隐的重瞳分毫不差。
傀儡的关节发出卦签碰撞声,二十八宿纹在体表流转,胸口赫然镶着半块祭天玉圭。
"监正用你母亲的眼球炼成窥天镜。
"傀儡的嗓音夹杂金属摩擦声,"想知道她剜目时念着什么吗?
"玄鳞刃突然脱手飞出,钉入傀儡眉心。
被刺穿的琉璃瓶里渗出黑色液体,落地化作三百条衔尾蛇缠住江墨隐脚踝。
阿史那雪割破掌心将血洒向蛇群,狼血触及黑液时燃起青焰,火焰中浮现北莽大萨满的脸:"江家小儿,可知你父王为何甘愿赴死?
"地脉突然剧烈震颤,永徽帝的青铜棺椁破土而出。
棺盖缝隙里伸出无数血管状藤蔓,藤尖卷着镇北旧部的残破甲胄。
江墨隐的重瞳刺痛,那些甲胄内层竟刻着监正批注的星象谶语:"荧惑守心,当以镇北血脉镇之。
"阿史那雪突然扯开衣襟,狼头刺青在青焰中蜕变成双头蛟纹。
她将骨铃残片按在江墨隐掌心,铃内暗藏的青铜钥匙突然变形,化作半截冰河枪头刺入棺椁。
永徽帝的干尸猛然坐起,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块刻满星纹的龟甲。
"这才是真正的镇国玉玺!
"九皇子的傀儡在远处狂笑,笑声却被棺中冲出的龙气绞碎。
龟甲上的星纹与江墨隐手中残甲拼合,浮现出完整的北境地图——十二座军粮仓的位置正与阿史那雪遗失的羊皮图完全重合。
地脉龙气在此刻暴走,三百盏人面灯同时炸裂。
江墨隐抓住飞溅的青铜碎片,碎屑在玄鳞刃上熔出阴山古道的地形图。
阿史那雪突然咳出黑血,血中游动着细小的星纹,与傀儡身上的二十八宿纹产生共鸣。
"七日后..."她扯断腕间骨铃链,"阴山的三十万私兵会从古道东进..."话未说完,傀儡残躯突然自爆,飞溅的青铜碎片在陵壁上拼出八个血字:荧惑噬心,贪狼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