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碎的玻璃幕墙
沈欣隔着防弹玻璃呵出一团白雾，防护服头盔映出培养舱里那块冰芯样本——本该剔透的冰体此刻泛着幽蓝，如同深海中发光的脏器。
"第37次解冻实验，温度梯度异常。
"记录仪红光扫过他冻结的眉梢，玻璃内侧突然凝结出蛛网状冰花。
沈欣本能后退半步，防寒靴碾碎了地上某位同事遗留的咖啡冰渣。
警报声撕裂寂静时，培养舱里的幽蓝突然暴涨。
那块沉睡十五万年的冰芯竟在液氮中搏动起来，冰层裂痕里渗出暗红丝线，像在胚胎膜中苏醒的血管。
"张远！
关掉..."沈欣的呼喊卡在喉间。
他看见操作台前的同事缓缓转身，防护面罩里渗出黑色黏液，原本戴婚戒的无名指正诡异地反向折断。
液态氮输送管突然爆裂，银白寒雾吞没了整个实验室。
沈欣在翻滚中撞上金属柜，成排的样本瓶在他头顶炸成冰晶暴雨。
那个曾帮他修过光谱仪的张远，此刻正用折断的指骨抠抓防弹玻璃，每道裂痕都渗出沥青状物质。
"别过来！
"沈欣抄起液氮灭火器，寒流如银河倾泻。
张远的脸在低温中龟裂，下颌脱臼般垂到胸口，却从喉管里挤出非人的尖啸。
培养舱在声波中炸裂的瞬间，沈欣看见那块冰芯悬浮在空中，幽蓝核心睁开无数复眼。
冲击波将他掀向幕墙，防弹玻璃终于不堪重负。
裂纹沿着十五分钟前刚修补的焊点蔓延，形成某种古老的螺旋纹路——后来在基因圣殿的青铜柱上，沈欣会再次触摸到这个符号。
坠落时的时间被拉得很长。
他看见昆仑站顶的极光变成猩红色，冰层深处有巨物睁眼的轮廓。
最后映在视网膜上的，是那块坠落的冰芯碎片穿透自己手掌，银蓝血液在雪地上蚀出焦痕。
---**次日07:14 新京报快讯**南极科考站发生剧烈爆炸，初步判定为液氮输送管泄露引发低温爆燃。
现场发现少量放射性物质残留，搜救队正...（消息推送突然中断，手机坠入永夜）---玻璃碎裂声仍在耳畔回荡，沈欣睁开眼时，后脑还残留着坠地时的钝痛。
他下意识蜷缩身体，却触到某种粘稠液体——不是南极的雪，是浸透柏油路的黑色胶质，正咕嘟冒着气泡。
"嗬...呃..."广告牌残骸后传来拖行声，沈欣撑起身子时愣住了。
自己手腕上的贯穿伤正渗出银蓝色荧光，血珠滴落处，沥青路面如同遇到强酸般嘶响着蚀出孔洞。
远处歪斜的LED屏闪烁最后一丝电流，映出那个蹒跚而来的身影：半边脸只剩骨头的男人穿着快递员制服，溃烂的腹腔垂下肠管，每一步都洒落闪着红光的微粒。
沈欣的生物学本能先于恐惧苏醒。
他贴着墙根后退，目光锁定丧尸颈部膨大的淋巴结节——那是β型病毒特有的寄生囊，但理论上这种变异至少需要三代宿主...腐臭骤然逼近。
丧尸的指骨擦过他耳际，在墙体刮出火星。
沈欣抄起生锈的消防斧劈下，却听见金属扭曲的***——斧刃卡在对方肩胛骨里，暗红孢子云从伤口喷涌而出。
"闭气！
"清冽女声破空而至。
银色弧光闪过，丧尸头颅旋转着飞起，脊椎被一柄带倒钩的骨刃精准挑断。
沈欣踉跄后退，看见救他的少女反手甩刃，三枚寄生囊己被钉在墙上，还在跳动如心脏。
"新来的？
"对方扯下沾血的围巾，露出一张猫似的脸。
她右眼蒙着机械眼罩，但左眼瞳孔正诡异地收缩成菱形："你的血..."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多嘶吼。
少女突然拽起他就跑，沈欣的手腕伤口蹭过她***的脖颈，银蓝血液在麦色皮肤上烫出一道红痕。
"我叫林夏。
"她在狂奔中扔来半截过滤器，"不想变成孢子培养皿的话，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沈欣握紧印着"方舟生物"标志的残破面罩，头顶猩红云层突然开始翻涌。
成千上万的丧尸从写字楼窗口探身，对着天空张开腐化的口腔，如同等待哺育的雏鸟。
真正的猩红雨幕，正在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