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明白了一切——这幅画不是未完成,而是被刻意留下了最后的空白。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他吗?
"画廊老板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太天真了。
"林秋白没有理会他。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画布。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陆临渊在前线作画,看到他如何用画笔记录战争的残酷;看到画廊老板——不,应该说是那个黑袍人,如何设下圈套;看到自己前世是如何为了保护陆临渊的画作而死......"月儿......"陆临渊微弱的声音传来。
林秋白转头,看到他被黑雾缠绕,身体几乎完全透明。
他手腕上的佛珠只剩下最后一颗,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秋白轻声说。
她咬破手指,鲜血滴在画布上。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用灵魂为墨,完成这幅画。
"住手!
"画廊老板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会魂飞魄散的!
"林秋白没有停下。
她用沾血的手指在画布上勾勒,每一笔都带着前世的记忆。
画中的梨树开始绽放,花瓣纷飞,林月白的形象逐渐完整。
"临渊,"她一边画一边说,"记得你答应过我,等梨花再开的时候,一定会回来。
"陆临渊的身体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最后一颗佛珠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画中。
"月儿......"他的声音充满痛苦,"不要......"林秋白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但她依然坚持着,在画布的右下角写下最后一笔——那是陆临渊的落款。
刹那间,整个空间被耀眼的白光吞没。
林秋白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耳边响起画廊老板凄厉的惨叫。
"不!
这不可能!
我等待了百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光中,林秋白看到陆临渊朝自己伸出手。
他的身体不再透明,脸上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笑容。
"月儿,"他轻声说,"我们回家。
"林秋白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正在消散。
原来完成这幅画的代价,就是她的灵魂。
"对不起,"她微笑着说,"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最后的意识消失前,她看到陆临渊痛苦的表情,看到他疯狂地想要抓住正在消散的自己。
但她己经感觉不到了,她的意识沉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林秋白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秋白?
秋白?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母亲正焦急地看着她。
"你终于醒了!
"母亲松了口气,"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林秋白抬起右手,手腕上的月牙胎记依然在,但似乎淡了一些。
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画廊......那幅画......""什么画?
"母亲疑惑地问,"你在画廊晕倒后,我们就送你来了医院。
"林秋白愣住了。
难道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就在这时,护士推门进来,"林小姐,有人送来了这个。
"那是一个精致的木盒。
林秋白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一串暗红色的檀木佛珠,还有一张字条:"梨花又开了,我回来了。
——陆临渊"泪水模糊了视线。
林秋白紧紧握住佛珠,仿佛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温度。
窗外,一树梨花正开得灿烂。
出院后的第三天,林秋白回到了画廊。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梨花香扑面而来。
她愣在原地,这香气与梦中一模一样。
"林小姐,你回来了。
"同事小张迎上来,"正好,今天有位新来的画家在办展,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秋白点点头,跟着小张来到展厅。
刚走进展厅,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墙上的画作让她呼吸一窒——那是满树的梨花,树下站着一个穿月白色旗袍的女子。
画风、笔触,都与陆临渊如出一辙。
"这位画家很神秘,"小张小声说,"连开幕式都没露面。
不过他的画真的很特别,你看这幅......"林秋白己经听不见小张在说什么。
她的目光被展厅角落的一幅画吸引。
那是一幅未完成的画作,画中女子只勾勒出了轮廓,但右下角的落款却让她心跳加速——那是一个"陆"字。
"这位画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叫什么名字?
""陆远。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很高兴认识你,林小姐。
"林秋白转身,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中式长衫,面容清俊,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最让她在意的是,他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串暗红色的檀木佛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下意识问。
陆远笑了,"也许是在梦里。
"就在这时,林秋白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母亲打来的。
"秋白,"母亲的声音很急,"你快看新闻!
"林秋白打开手机,一则新闻推送跳了出来:"百年名画惊现拍卖会,疑似民国大师陆临渊遗作......"配图正是那幅完成的画作。
画中的梨花树下,林月白栩栩如生,右下角的落款清晰可见。
陆远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皱,"这幅画......""你也知道陆临渊?
"林秋白问。
陆远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林秋白这才发现,月牙胎记又淡了一些,几乎要看不见了。
"林小姐,"陆远突然说,"要不要一起去拍卖会看看?
"林秋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她总觉得这个陆远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就像......就像陆临渊一样。
拍卖会当天,林秋白和陆远坐在后排。
当那幅画作被展示出来时,全场哗然。
"起拍价,五百万。
"竞价很快开始。
林秋白注意到,前排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首在举牌。
当价格喊到一千万时,陆远突然举起了牌子。
"一千五百万。
"全场寂静。
穿西装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林秋白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画廊老板,但他的样子似乎年轻了许多。
"两千万。
"老板继续加价。
"三千万。
"陆远毫不退让。
最终,这幅画以五千万的天价被陆远拍下。
当工作人员将画作送到他面前时,林秋白看到画中的梨花似乎轻轻摇曳了一下。
"这幅画,"陆远轻声说,"本该属于你。
"林秋白愣住了。
她突然想起梦中陆临渊说过的话:"那幅未完成的画在......"难道就是这幅?
就在这时,画廊老板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陆远手腕的佛珠上。
"有意思,"他冷笑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陆远将林秋白护在身后,"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林秋白感觉手腕上的月牙胎记突然发烫。
她看到画中的梨花开始绽放,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在漫天的花雨中,她似乎看到了两个相拥的身影......那是前世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