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
“嗬......呃......”脖颈的疼痛使气管痉挛,只能发出一些吸气声。
叶修棠的指尖刚触摸到脖颈冰凉的针管,整条手臂便开始逐渐不受控制。
濒临死亡,这让叶修棠的肾上腺素不受控制的分泌。
她拼命地转动眼球,一面想要看清是谁要杀她,一面又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很可惜,逆着光的身影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针管中液体折射出的寒光,清晰可见。
病理学是医学的灵魂,病理医生是医生的医生...恐慌的思绪在脑海里沸腾,叶修棠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书本上的内容。
金属的腥味蔓延至舌根,她的意识开始沦陷,不甘的情绪在胸腔里回荡。
为什么?
凭什么?!
黑衣男人逐渐逼近,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撩开了叶修棠因为汗水浸师的头发。
“不该做的,下辈子记住。”
说完便一把拔下叶修棠颈间的针管。
男人在叶修棠眼前晃了晃空荡荡针管,玻璃材质的针管映射出她涣散的瞳孔。
去你爸...最后的脏话卡在喉头,意识坍塌间只剩那双冰凉的手,将叶修棠拖向无边的深渊。
—————————————————————————————————接下来回溯时间,让我们还原事件的始末。
............案发前72小时。
白炽灯在天花板映出苍白的光晕,叶修棠看着转运车将又一具尸体卸下,再由专人拖到冷库中。
这是本月第三具无名尸体(这里是指没有社会关系,不是无法辨认出身份信息),他们都因为高空坠落死亡,还都是流浪汉。
叶修棠查看着现场勘查报告:死者编号M-34,男性,约45岁,颅骨呈凹陷性骨折,颅骨崩裂...白纸上清晰的内容,好像扭曲成了解剖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与前两位死者崩裂的颅骨重合。
啪一声解剖室的灯光大开,手术刀划开紫黑的皮肤前,叶修棠习惯性的屏住呼吸,冷气钻进鼻子。
尸体腐烂所特有的刺鼻气味,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
它透过口罩钻进叶修棠的喉咙,像是上周三结案报告中那句:意外坠楼的结案章,戳在叶修棠心上。
骨锯锯开骨头的震动顺着叶修棠的手臂,攀上她的后槽牙。
掀开的头骨下,是脑部结构在长时间冷冻下形成的冰晶。
室内通风系统发出呜呜的响声,叶修棠手上的镊子停在了死者脑桥上方,她俯身靠近尸体。
“这里......”............案发前62小时。
叶修棠坐在导师陈教授的办公室里。
阳光透过百叶窗与墙上人体解剖图的神经脉络形成诡异的呼应。
叶修棠盯着自己倒映在茶水中还清晰可见的黑眼圈,滚烫的杯身灼烫着手指还浑然不觉。
“最近气色不好。”
一个肯定句。
叶修棠抬头,正好撞上导师镜片后锐利的目光。
“刚完成解剖...”对了,您当年提出的神经操控技术。
钢笔在桌面划出的刺耳声音,惊得叶修棠咽下了后半句话。
现在,陈教授桌面上还放着的八年前那篇引发争议的研究报告。
陈教授擦拭眼睛的手在微微抖动,银丝眼镜框发出了与手术刀相似度冷光。
这个曾经手把手教她实用解剖技巧的人,将座椅转向铺满荣誉证书的墙,脊背弯成一个拒绝交流的弧度。
“现在的神经科学......”他的声音像濒临死亡一样干涩。
............案发前48小时。
档案柜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惊起一片灰尘。
编号M-34的档案袋被叶修棠放在第三层的最里面,与多年前的连环***案的卷宗相贴。
太阳沉入地平线时,叶修棠带着从尸体头颅中取出的金属残骸,离开了法医鉴定中心。
............案发前8小时。
街道的广告牌明明灭灭,叶修棠像往常一样,整理好档案后下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叶修棠第西次回头时,她的后背早己经被冷汗打湿。
皮包被紧紧夹在手臂与肋骨间,包里的东西摩差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与暗处某种频率重合。
无数案件记录在叶修棠脑海中闪过:死者、夜晚、单身女性、独行、脚步声、频繁回头、黑影,尾随!她很害怕,自己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路边便利店的灯光。
照亮了街道一小片的区域。
叶修棠冲进去紧紧扶住便利店的冷柜,这才没让自己软倒在地。
冷柜的冷气,像极了鉴定中心停尸房的排风口,都呼呼往外冒着风。
叶修棠下定决心加快步伐往家赶,巷子里的霉味不断涌进的鼻腔,她数着路边的路灯快步前行。
寂静的夜色放大了一切能听到的声音,叶修棠不断加快的步伐声、急促的呼吸声、咚咚的心跳声。
以及,在她数十米外脚步溅起的水花声......叶修棠穿过路灯照射在地面的光圈,除了自己不断缩小的影子,还有一道影子在地面不断膨胀。
在叶修棠瞥见前方的巷子后,拔腿就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身后的脚步顿了顿,依旧不紧不慢。
叶修棠爬上堆在围墙边的垃圾堆,顺着一台废弃的冰箱攀上围墙。
坠落时撞翻的垃圾桶发出哐当的响声,叶修棠不敢耽搁冲出巷口混入人群。
共享单车扫码的声音,混在人潮中并不引人注意,她故意骑着单车在一个个闹市口穿行。
微风吹进衣领,叶修棠在第西个路口掉头驶向京查局。
沉重的金属门,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叶修棠将第三道防盗锁链的钢环扣入卡槽,又检查了智能锁的报警系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玄关口的感应灯亮起,在墙上投下叶修棠疲惫的身影。
她脱下外套,习惯性地抖了抖,又将外套挂在衣架上。
却没注意到,外套上一枚微型追踪器从衣间滑落,又滚进黑白格纹地毯与鞋柜之间的缝隙。
花洒洒出的水柱冲开了睫毛上凝结的水汽,冲刷着叶修棠紧绷的神经。
片段如走马灯般闪现:尸体、陈教授,跟踪男...一个个细节在脑海中编织放大,叶修棠看着自己颤动的右手。
那只触碰过死者脑内金属的手,此刻像是抚上了一张大网,让叶修棠喘不过气来。
临睡前,叶修棠将手术刀调整到合适位置藏在枕下,想了想又在手边放了一瓶防狼喷雾。
最后,以一个能最快抽出手术刀的姿势躺下。
月光在窗帘的褶皱间游移,形成大块暗影,窗边传来玻璃轻碰的声响。
咯吱,这次不太一样,这是窗框达到承载极限发出的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