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铃噬心
"别动。
"她指尖凝着冰晶按在夏平丹田，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翳，"九劫液在重铸你的气海，现在乱动会爆体而亡。
"夏平嗅到熟悉的梅香混着血腥气，忽然想起诏狱那夜。
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也是这般梅香混着银铃轻响，锁住琵琶骨的铁链诡异地松脱过三次。
他猛地扣住女子皓腕："三个月前你混入诏狱，不只是为了种蛊吧？
"薛雨竹腕间金铃骤响，夏平突然浑身燥热，眼前浮现旖旎幻象——绯纱帐里玉体横陈，红唇衔着金铃索缠绕而来。
他咬破舌尖厉喝："破！
"幻境碎裂时，正对上薛雨竹近在咫尺的重瞳，唇间还残留着渡药时的温热。
"指挥使的纯阳之体，比我想象的还要顽固呢。
"她指尖划过夏平心口狼头箭疤，蛊虫在皮下游走成诡异图腾，"姜清瑶用天师血养你三年，却不知这噬心箭毒早与情蛊..."窗棂突然炸裂，紫电裹着雪香涌入。
姜清瑶道袍浸透夜雨，掌中雷符照亮薛雨竹尚未收回的蛊丝："黄泉宗的摄魂术，果然腌臜。
"薛雨竹袖中窜出百条金蚕蛊，却在触及姜清瑶三尺内焦黑成灰。
她嗤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夏平同源的蛊纹："天女娘娘的雷法再快，快得过同命蛊么？
"姜清瑶雪发间雷光暴涨，脖颈龙纹隐隐浮现："本宫能杀他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雷符却在触及夏平眉心时陡然转向，将屋外窥探的黑影劈成焦炭。
夏平突然闷哼，丹田处青铜纹路如活物蠕动。
两女同时色变，薛雨竹的蛊虫结成星图压制妖气，姜清瑶咬破指尖画出封魔血符。
雷光与蛊雾交织中，夏平看见记忆碎片——五岁生辰那日，父亲战甲上沾着紫色鳞片，母亲抱着他哼唱的歌谣带着蛇类的嘶鸣。
"醒醒！
"薛雨竹的银蛇发饰突然勒紧他咽喉，姜清瑶的雷符在眉心炸开清光。
夏平咳出黑血，发现双手不知何时己掐住两女脖颈，指尖生出青铜利爪。
晨钟穿透雨幕时，十二名赤足僧人抬着金莲轿踏空而来。
轿中佛子眉心点着朱砂，手中转经筒刻满欢喜佛像："贫僧来度化妖星。
"薛雨竹的金蚕蛊撞上佛光竟化作金粉，姜清瑶的雷符被梵音震散。
夏平青铜化的右臂突然暴涨，一爪撕碎佛光结界。
佛子轻笑，转经筒中射出七十二根锁骨钉，钉头刻着"卍"字血咒。
"小心！
"姜清瑶雪发缠住夏平腰身疾退，薛雨竹却迎着佛光甩出银铃。
铃铛炸开的毒雾中，她重瞳浮现彼岸花纹："秃驴的舍利子，正好喂我的小宝贝们。
"夏平突然头痛欲裂，佛音在他识海中化作万千比丘齐诵《度人经》。
丹田青铜纹路逆冲心脉时，他瞥见佛子袈裟内襟绣着钦天监的星纹——与科举案卷宗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混乱中一根锁骨钉穿透肩胛，夏平坠入血色幻境。
五岁那日的记忆终于清晰：母亲根本不是病逝，而是被九道天雷贯体。
她临死前剖出金丹塞进他嘴里，龙虎山的道人们举着刻有姜氏族徽的符剑。
"清瑶..."夏平在雷光中看清为首道姑的面容，竟与姜清瑶有八分相似。
幻境突然翻转，他看见姜清瑶跪在祖师殿前，雪发被鲜血染红半边："弟子愿承天师度，只求换他一线生机。
"现实中的姜清瑶突然喷出血雾，手中雷符失控炸开。
佛子趁机甩出伏魔链，却被薛雨竹用身体挡住。
锁链贯穿她琵琶骨的瞬间，夏平识海里的青铜门轰然洞开。
夏平瞳孔化作竖瞳，周身青铜纹路凝聚成铠甲。
一爪撕碎佛子右臂，生吞了那截带着金光的佛骨。
姜清瑶的封魔血符还未成形就被妖气冲散，薛雨竹却笑得癫狂："对，就是这样！
"佛子残躯突然爆开金光，空中浮现千手观音法相。
夏平背后展开青铜骨翼，口中吐出九劫雷火。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薛雨竹将本命蛊种入他心脉，姜清瑶则咬破舌尖画出禁忌雷纹。
"回来！
"两女同时抓住夏平手腕。
薛雨竹的蛊丝缠住他妖化的心脏，姜清瑶的雷纹烙在青铜铠甲。
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夏平看见两段记忆——薛雨竹在万蛊窟剜心喂养情蛊，姜清瑶在观星台自断情丝。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夏平在废墟中苏醒。
左腕系着薛雨竹的断发，右腕缠着姜清瑶的染血道巾。
佛子留下的转经筒滚落脚边，内侧刻着秦无炎与西域往来的密文。
三十步外的断墙后，两女正在对峙。
薛雨竹的银发沾满血污，重瞳却亮得骇人："你早就知道他是妖妃之子，三年前雪谷相救不过是赎罪？
"姜清瑶的雪发正在寸寸转黑，手中天师剑发出悲鸣："那你呢？
种下情蛊时可知他是黄泉宗最后的钥匙？
"雷光闪过，她道袍碎裂处露出心口逆鳞——与夏平身上的狼头箭疤同源而生。
夏平握紧转经筒，碎瓷割破掌心。
血珠滴落处，青石板上显现西域梵文：佛渡有缘人，妖星照九幽。
屋檐突然传来轻响，苏九璃的桃花瓣混着血雨飘落，拼成"小心国师"西字。
次日华灯初上，夏平被引入醉仙楼天字号房。
苏九璃眼尾的嫣红比往日更艳，金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雪肤上浮现桃花纹路："指挥使可知，昨夜你吞的那截佛骨里..."话音未落，房门被雷符击碎。
姜清瑶道袍外罩着素纱披风，雪发间别着支烧焦的桃木簪："妖族也配碰他？
"苏九璃轻笑，指尖桃花瓣化作利刃："天女娘娘的簪子，是在学人间妇人争宠么？
"夏平突然丹田剧痛，九劫液在体内翻腾。
窗外飘来薛雨竹的银***，混着她刻意娇软的嗓音："夫君若是喜欢桃花，妾身可以把南疆的食人血桃移植过来呀~"三重威压之下，雕花大床轰然倒塌。
夏平在烟尘中咳嗽着举起转经筒："诸位，这里刻着西域与钦天监交易童男童女的记录...暗室门扉洞开时，血腥气扑面而来。
九十九具水晶棺里浸泡着赤**童，每人心口插着青铜导管。
姜清瑶的雷符照亮墙壁星图，紫微星位钉着夏平的生辰八字。
"原来我是药引。
"夏平抚摸着水晶棺上的龙纹，想起御书房那日皇帝赐的参汤。
薛雨竹突然闷哼，本命蛊在靠近某具棺椁时开始反噬——那女童腕上银镯，刻着黄泉宗圣女的图腾。
苏九璃的桃花刃突然架在姜清瑶颈间："三年前送往西域的童女中，可有你龙虎山弟子？
"她的狐尾刺破裙摆，眼中血色翻涌："我的小妹，左肩有块桃花胎记..."雷光与妖气碰撞的瞬间，夏平体内的青铜门再次震动。
最深处的棺椁突然炸裂，本该死于三年前的万蛊窟长老缓缓睁眼，瞳孔里跃动着九劫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