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腕缠着的新纱布渗出血迹，操作镊子的动作却稳得像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
"慕言说赞助商要求加装人脸识别模块。
"夏悠然晃着镶水钻的手机挂坠走进来，羊绒大衣下摆扫过工作台面的钛合金零件，"这是大疆最新款云台的专利证书，我们可以...""航模不是监控工具。
"林深将热压成型的机翼举到灯光下，蜂窝状结构在地面投出细密蛛网，"上周试飞数据异常，有人动过飞控程序。
"周慕言推门的手僵在半空，笔记本电脑散热孔发出急促的嗡鸣。
他颈间新换的黑绳系着银十字架，却遮不住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枫叶胎记。
"企业需要商业化应用场景，"他调出财务报表投影在玻璃墙，"再完美的理论模型，也比不过投资方账户里的真实数字。
"苏浅突然注意到林深工具箱底层压着半张泛黄照片，画面里戴护目镜的少年捧着航模，背景是挂着"2014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横幅的领奖台。
那个少年左腕还没有月牙疤痕。
深夜的无人机试飞以惨败告终。
当"青鸾号"在百米高空突然失速下坠时，林深冲向观测台的身影比警报声更快。
苏浅看见他徒手接住燃烧的锂电池，火焰在纱布上舔舐出焦黑痕迹。
"你疯了？！
"周慕言扯下领带扑打火星，"这破项目根本不值得...""值得。
"林深从残骸中抽出存储芯片，灼伤的手掌在冷月下蒸腾白汽，"陀螺仪记录的最后三秒数据，能看到尾翼异常震颤。
"更衣室里，夏悠然对着化妆镜补口红，手机屏幕亮着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明早九点，科技园B座咖啡厅。
"她撕下腿部的硅胶贴，烫伤疤痕在暖光灯下泛着暗红光泽，指尖轻点发送键时，无人机残骸照片消失在对话框涟漪中。
翌日清晨，苏浅在图书馆顶层找到缩在古籍区的林深。
《空气动力学基础》的书页间夹着止痛药说明书，他蜷在窗边的睡姿像受伤的鹤，晨光在纱布上勾勒出血迹干涸的轮廓。
"陈墨老师说..."苏浅将热豆浆放在暖气片上，"去年有学生把实验室成果卖给校外公司。
"林深睫毛颤动，突然抓住她手腕。
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愣住，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纱布传递过来。
"你看过凌晨西点的风洞实验室吗？
"他声音沙哑，"气流穿过机翼时的啸叫，像在替不会说话的金属喊疼。
"创业计划路演当天，周慕言的PPT演示到第17页时，大屏幕突然跳转成代码界面。
林深写在草稿纸上的核心算法正在被实时破解，满场哗然中，夏悠然珍珠耳钉上的微型摄像头闪过红光。
"商业机密？
"前排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冷笑，"这套自适应飞控系统，上个月己经出现在德国工业展。
"林深起身时碰翻矿泉水瓶，水流浸湿他裤袋里的录音笔。
苏浅突然想起两周前捡到的那支设备，此刻正在她书包夹层无声闪烁。
暴雨倾盆的夜晚，苏浅在实验楼天台找到淋雨的林深。
他面前摊着被雨水泡发的《航空动力学期刊》，墨迹晕染的微分方程像流泪的翅膀。
"你知道为什么鸟类从不留恋坠落的羽毛吗？
"他忽然开口，雨滴顺着下颌流进衬衫领口，"因为它们明白真正重要的东西，永远长在血肉里。
"苏浅撑开伞的瞬间，瞥见楼下停车场有车灯明灭。
周慕言正将密封文件袋交给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副驾驶座上，夏悠然腿部的硅胶贴在仪表盘蓝光下泛着珍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