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站在东宫的飞檐下，看着琉璃瓦上凝结的冰晶，忽然想起三年前丞相府的那盏走马灯。
那时苏婉总爱穿一袭月白襦裙，在廊下追着光影转圈，发间的银铃响得比檐角铜铎还清脆。
"陆哥哥，你说这走马灯里的影子，是不是被困住的魂灵？
"她忽然转头问我，睫毛上沾着飘落的梅瓣。
我记得那天的梅香特别浓，浓得让人头晕，就像此刻东宫深处飘来的龙涎香。
如今我穿着六品宦官的青灰色袍子，腰间悬着鎏金腰牌，上面刻着"内廷行走"四个小字。
这身份是王谦将军用三箱黄金和半副身家换来的，代价是他最器重的副将在诏狱里断了三根肋骨。
我俩心中各有打算，却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对方，眼里映出的是熊熊怒火。
武德二十三年霜降，朱雀大街的梧桐叶刚染上金箔色，东宫的朱漆聘礼便抬进了丞相府。
苏婉攥着我送她的双鱼玉佩，指节泛白如羊脂玉。
“父亲，我不愿嫁。”
她跪在青砖地上，月白裙裾扫过满地碎金般的落叶。
苏仲谋丞相背着手站在鎏金屏风前，青铜博山炉里的沉水香袅袅升起，在他鬓角染出霜色。
“太子妃的凤印重不过我儿的幸福。”
丞相的声音像浸透冰水的绸缎，“苏家的傲骨，比泰山重。”
他拂袖转身时，我看见他腰间的玉带扣闪过寒光，那是当年先帝御赐的玄铁所铸。
我是丞相苏仲谋的养子，也是苏婉小姐的伴读，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私定终身。
丞相也乐见其成，应允来年春暖花开便要为我俩成亲。
谁知，是苏仲谋为眼中钉的太子朱烈却要强娶他的掌上明珠苏婉。
义父替婉婉拒婚三日后，大理寺的枷锁便叩响了丞相府的朱漆大门。
太子以莫须有的罪名抄了丞相府，我抱着浑身湿透的苏婉躲在西跨院的枯井里，听着搜查的官兵将廊下的青瓷瓶砸得粉碎。
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雨水，在黑暗里愈发浓烈。
“陆哥哥，我们会死吗？”
她的指尖划过我掌心的茧，那是练剑时磨出的印记。
我握紧她冰凉的手，听见井口传来义父的声音：“峥儿，带婉儿走。”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被王谦将军的马车堵在了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