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张海涛的电动车卡在43号充电桩前，车胎上还粘着昨夜烧烤摊溅起的孜然粒。
他蹲下身绑防风绳时，脊椎骨在反光背心下凸起锯齿状的轮廓，像是有人在他背上钉了排生锈的图钉。
充电桩上方的晾衣绳悬着三十七双劳保手套，在穿堂风里摇晃成深蓝色的钟摆。
老王的12号手套永远滴着小龙虾汤汁，新来的大学生把防滑手套喷上香奈儿蔚蓝香水——这座城市的气味图谱正在手套纤维里悄然重构。
张海涛的左手手套食指处开了洞，露出被槟榔汁染成赭色的茧，那是上个月帮独居老人撬开锈死门锁时留下的勋章。
保温箱内侧的彩虹蜡笔画开始卷边时，妻子在儿童医院走廊发来视频。
镜头剧烈晃动着，能看见透析机的蓝色管路像蟒蛇般盘踞在女儿细瘦的脚踝上。
"医生说结晶又扩散了，"妻子的声音裹着电子噪音，"像...像你保温箱里的碎冰渣。
"张海涛望着屏幕里小雨浮肿的脸，突然想起上周送医学生物实验室的干冰标本，那些在泡沫箱里嘶嘶作响的冷气。
他打开保温箱，取出用防水袋装着的化验单纸船。
昨夜替急诊科护士送葡萄糖时，他偷偷折了三十七只纸船放进ICU窗台的积水里。
此刻晨雾正从卷帘门缝隙渗入，粘在纸船帆上的医用胶带泛着冷光，像极了小雨化疗后脱落的睫毛。
"蜂鸟43号，准备接单！
"站长扯着砂纸打磨过的嗓子喊。
张海涛将最后一条防风绳绕成蝴蝶结——这是女儿上次化疗清醒时教他的手艺。
保温箱盖落下时，箱内温度计显示3℃，恰好是小雨此刻的体温。
充电桩突然集体发出嗡鸣，三十七辆电动车同时亮起车灯，整座蜂巢在黎明前震颤着苏醒。
晨雾中，张海涛的保温箱吞下了第一份订单：肿瘤医院住院部7楼，一杯加双份浓缩的美式咖啡。
当他将滚烫的咖啡杯卡进防震架时，保温箱内侧的蜡笔彩虹突然洇开一角——女儿昨夜输液的针孔，正在六十公里外的病房里渗出淡青色月光。
暴雨初七的暴雨来得像支失控的圆舞曲。
张海涛的雨衣在肿瘤医院门前被自动门夹住，扯出条二十公分长的裂口，雨水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