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血水翻涌,混着冰碴子溅在土炕边的虎皮褥子上。
他听见屋顶冰凌断裂的脆响,像极了妻子小满临产前摔碎的那只陶罐。
"要生了!
"接生婆的尖叫刺破窗纸。
陈铁山抄起猎刀劈开木窗,风雪灌进来的刹那,他看见妻子惨白的脸在血光中浮沉。
婴儿的啼哭裹着冰渣撞进耳膜,接生婆突然僵住了——那婴孩肩胛处盘踞着冰裂纹胎记,像极了山神庙壁画里镇压邪祟的图腾。
"是女娃..."接生婆的声音打着颤,"可这胎记..."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狼嚎。
陈铁山猛地回头,只见雪地上立着道白影。
那人月白长衫被朔风掀起,腰间玉佩刻着玄鸟纹样,掌心托着的冰晶球正泛着幽蓝光芒。
"此女命犯玄冰劫。
"来人声音似雪山融溪般清冽,指尖轻点冰晶球,陈铁山怀中的婴孩突然止住哭声。
胎记迸发的银光穿透窗纸,在雪地上烙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接生婆突然暴起:"妖人!
"她抄起剪刀刺向来人咽喉,却在触及白衫时化作冰雕。
陈铁山目眦欲裂地扑过去,却见那人袖中飞出冰魄针,正钉在他脚踝——剧痛顺着经脉炸开,他竟动弹不得。
"此乃混沌灵脉。
"那人俯身捏碎冰晶球,云昭肩胛胎记渗出金血,"三百年后魔尊复苏,唯此女可镇。
"陈铁山看着那人将玉佩系在女儿襁褓上,玄鸟纹样在月光下泛起血丝。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小满挺着孕肚追野兔时,撞见的也是这道白影。
当时那人在雪地里画了个玄鸟图腾,说此处将出混沌灵脉。
"在下玉衡,玄霄宗长老。
"那人转身时,陈铁山看见他颈侧浮现冰裂纹路,"每月朔月之夜,带女娃来山神庙。
"话音未落,屋顶轰然塌陷。
玉衡挥袖震碎袭来的冰锥,却在瞥见云昭瞳孔瞬间闪过的血红时瞳孔骤缩。
他扯断半截衣袖裹住婴儿,冰晶锁链自虚空浮现缠住陈铁山。
"记住,莫让她碰寒潭水。
"玉衡的声音混着风雪,"否则..."雪雾吞没了后半句话。
陈铁山疯狂挣扎,猎刀砍在冰锁上溅起火星。
他看见玉衡踏雪而去,怀中女婴的胎记正将漫天飞雪凝成冰莲。
十年后。
陈铁山跪在山神庙残破的神像前,怀里抱着昏死的云昭。
少女肩胛胎记己蔓延至脖颈,冰霜正吞噬她最后的体温。
朔风卷着雪粒灌进庙门,露出石阶上暗红的抓痕——昨夜又有野兽来叼食祭品,却都暴毙在庙门外。
"回来吧..."他撕下棉袄裹住女儿,"爹这就去镇上请大夫..."话音戛然而止。
供桌上的玄鸟玉佩突然炸裂,冰晶锁链从地底窜出缠住云昭。
陈铁山看见女儿瞳孔变成妖异的竖瞳,胎记中伸出冰晶锁链刺穿自己手腕。
鲜血滴在玉衡留下的冰魄珠上时,整座山神庙开始结冰。
云昭在剧痛中睁开眼,看见冰墙上浮现出陌生画面:白衣胜雪的男子将雪魄剑刺入女子心口,那女子眉心的朱砂痣竟与自己如出一辙。
剑柄处的冰裂纹路突然活过来般游走,在她肌肤表面绽开霜花图腾。
"师尊..."她无意识呢喃,喉间涌上腥甜。
庙外传来狼嚎,陈铁山倒在地上,看着女儿周身环绕冰晶锁链升空。
玄鸟玉佩碎片割破他咽喉,血珠在空中凝成"玄霄"二字。
云昭在失去意识前,听见有个声音在识海回荡:"混沌灵脉觉醒之时,便是你与玉衡宿命纠缠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