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三节：暗香盈袖
警方的鉴定报告安静地躺在台面上："东汉晚期仿制品，含微量砷化物。
"他右肩的朱砂痣突然发痒，灰瞳里那抹铜绿正缓慢褪去，露出底层暗红的血沁纹路——与槐树洞青花罐上的封印咒如出一辙。
"小陈，来尝尝茯苓糕。
"吴铭端着青瓷碟推开铁门，唐装袖口沾着鉴证科的金粉，"王科长特批你参与物证分析，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糕点散发着当归的苦涩，陈炎生咬到第三口时，舌尖尝到熟悉的腥甜——七岁那年的驱邪药汤里，老院长偷偷加过同样的朱砂粉。
他佯装呛咳，将半块糕点吐进纸巾，暗红的馅料在灰瞳视野里凝成北斗状的血珠。
"死者社会关系排查完毕。
"林小月抱着笔记本撞进门，马尾辫上的考古队徽章勾住吴铭的唐装盘扣，"论坛里有人爆料，半年前青松路拆迁户收到过匿名青铜器。
"她点开照片，拆迁办主任办公室的博古架上，赫然摆着与现场同款的饕餮纹铃铛。
王科长捏着报告单皱眉："拆迁队三个月前就撤走了，这照片..."他忽然顿住，警用对讲机传出刺啦杂音，"老城区供电所起火！
有职员被困！
"浓烟裹着焦糊味漫过老式居民楼，陈炎生跟着消防车赶到时，五楼的防盗窗正喷出诡异的蓝火。
赵子豪的无人机在浓烟中穿梭，机械臂突然抓出半截烧焦的账本："供电系统被人为篡改，短路点连起来是北斗七星！
""小心！
"唐雨柔拽开正在拍照的陈炎生。
燃烧的窗框轰然坠落，焦黑的木料里嵌着未燃尽的槐米，每粒米芯都刻着微雕秦篆。
陈炎生灰瞳暴睁，那些篆字在热浪中扭曲成"荧惑守心"的星象图——正是吴铭书房挂历上特别标注的日期。
吴铭的奔驰车碾过积水停下，老人提着药箱匆匆走来："我从协会调了些解毒剂。
"他拔开瓷瓶木塞的刹那，陈炎生嗅到与茯苓糕相同的腥甜。
灰瞳穿透瓶身，看见褐色药液里悬浮的正是槐米中的青铜碎屑。
"监控恢复了！
"赵子豪的惊呼从消防指挥车传来。
屏幕上的雪花点逐渐清晰，起火前半小时，穿连体工装的男人正在电箱前摆弄罗盘——那人的翡翠扳指在红外镜头下泛着幽光。
王科长脸色骤变："这是拆迁办的刘主任！
"他掏出手机刚要拨号，法医中心的紧急来电炸响扬声器："刘主任的尸体在骊山河滩被发现，死亡时间...在火灾前两小时。
"陈炎生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消防车冰冷的钢板。
灰瞳里的火场残影与童年噩梦重叠：七岁那晚孤儿院厨房失火，消防员从灰烬里扒出的青铜残片上，也刻着同样的微型星图。
"先救人！
"吴铭的乌木拐杖重重顿地，翡翠扳指擦过陈炎生手背，"小陈跟我去排查二楼隐患。
"老式楼道里飘着诡异的檀香，与消防水柱的腥气纠缠成粘稠的雾。
陈炎生右眼突然刺痛，灰瞳穿透208室的门板——客厅供桌上摆着青铜鼎，鼎内灰烬拼出"公子当归"的篆字，香炉旁散落的拆迁合同签名栏里，每个"刘"字都蜷缩着血绘的秦半两纹样。
"小心门槛。
"吴铭的提醒迟了半秒。
陈炎生被玄关处的镇宅石绊倒，掌心按碎的陶土貔貅里滚出七枚玉琮，每枚内壁都刻着拆迁户的门牌号。
最末那枚染血的玉琮，正对应着青松路17号的烂尾楼。
刺耳的金属变形声从头顶传来。
燃烧的天花板轰然塌落，吴铭的乌木拐杖突然爆出机括声，三尺青锋劈开坠落的水泥板。
"快走！
"老人拽着他冲出火场的力道，与童年被护工拖出槐树洞的痛楚惊人相似。
消防水柱浇灭最后一丝火苗时，陈炎生在废墟里捡到半张焦黄的宣纸。
吴铭的瘦金体批注依稀可辨："迁户七星位，地脉动..."后半截被烧成蜷曲的灰边，在灰瞳里显形出完整的秦篆："始皇当归"。
夜风卷起带着火星的灰烬，陈炎生望着正在安抚受灾群众的吴铭。
老人唐装上的云雷纹在探照灯下泛着水银光泽，袖口翻飞间，他腕间的蛇形玉珏正在吸收飘散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