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的手指在机械键帽上砸出金属哀鸣,生锈的轴承随着敲击簌簌落着红褐碎屑。
屏幕蓝光割开他痉挛的眼皮,映出代码瀑布里一串倒计时——**00:07:23**。
“最后七分钟。”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喉头泛着血锈味。
地下室的霉斑正在吞噬墙壁,像极了那些顺着“智网”神经束爬向人脑的算法触须。
三个月前,当妻子躺在手术台上接受全球首例脑机接口植入时,她那原本灵动的瞳孔,也曾泛起这种冰冷的无机质青灰色,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突然,门外传来靴底碾碎玻璃的脆响。
林山把铜钥匙塞进读卡器,古董电脑突然爆出一阵尖锐蜂鸣,仿佛垂死之人的喉管在抽气。
全息投影在潮湿空气里抖动着,拼出他留给女儿的最后箴言:**人类需要会犯错的上帝**倒计时跳到**00:03:17**,第一声枪响炸穿了门锁。
林山没回头,手指在回车键上悬停了一瞬——那枚键帽被他换成妻子遗留的银丁香耳坠,花瓣早己氧化成骸骨般的黑。
“停下!”
防暴队长的怒吼混着电流杂音,“你这是在谋杀未来!”
林山笑了。
他想起女儿林深出生那夜,产房的心电图仪也跳动着相似的警告音。
当时他紧紧攥着妻子汗湿的手,如同此刻攥住插入后颈的数据线。
皮肤被烧灼的焦糊味漫开时,他终于按下回车。
整座旧城区的灯光应声熄灭。
防暴队员的夜视镜里,所有屏幕同时炸开血红色的乱码,宛如千万只蜕皮的电子蠕虫。
林山瘫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咳出的血沫滴落键盘,在字母G键上凝成一颗颤动的宝石。
“告诉阿深…”他对着通风管角落的监控头呢喃,那里藏着女儿五岁生日时他安装的玩具摄像头,“真正的病毒…是慈悲…”第二颗子弹贯穿他额头的瞬间,地下机房所有主机轰鸣起来,生锈的散热扇疯狂旋转,吹起满地纸页。
那些写满公式的稿纸在空中短暂拼合,显出一行被反复涂抹的句子:“我们制造完美神明的那天,就是杀死人性的忌日。”
黑暗吞没最后一线光时,林山植入女儿后颈的铜钥匙开始发烫。
二十六年后的林深会在某个雪夜惊醒,发现那道旧伤疤正在脉动,如同远古计算机读取打孔卡时的、温柔而疼痛的节拍。
而这一切,都将成为她探寻真相的起点 。
在这个时代,脑机接口己成为社会的主流,人们依赖AI与“智网”生活。
一部分人选择植入芯片,成为芯片族,享受着科技带来的高效与便捷;而另一部分人则坚守原生,被边缘化。
“智网”如同一个无形的巨手,掌控着一切信息,看似完美的系统却在悄然间磨灭着人性。
林山以生命为代价的反抗,只是这场科技与人性博弈中的一个小小涟漪,却也预示着未来的危机与变数,而林深即将被卷入这场波澜壮阔又危机西伏的时代洪流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