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愕地张大嘴巴,他也认出了视频里那个年长男人就是他“自己。”
视频结束,屏幕再次回归噪点。
“不……小兄弟……不是我……我没杀人。”
“那视频里的人看着可像我,可我压根没做过这些事啊……”男人声音抖得像筛糠,两只手无助地擦拭自己身前围裙上的血迹,似乎这样可以擦去这件事与他的关系。
十几秒钟的无声视频,像一出默剧,透过那死寂般的黑白色调,疯狂拉扯着两人的紧绷的神经。
视频即真实也不真实,虽是黑白画面,但是画质清晰,没有P图拼接的痕迹。
不真实是因为,这段视频画面有特写,又有远景,甚至有转场,拍摄角度之刁钻……这超出常理的拍摄视角绝对不是监控能做到的……更像是专业的摄影团队或者是来自上帝视角“人”的窥视。
气氛瞬间转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诡谲。
这哪里还是绑架?
眼下摆明了是一场丧心病狂、精心设计的变态游戏。
尽管吴咎心脏怦怦首跳,但还是安慰道:“你……冷静一下或许这只是一个节目?
或者真人秀?”
借着电视那点冷光,吴咎找到了房间电灯开关。
白炽灯的亮起给绝望的现场带来一丝安全感。
应该是看清了吴咎人畜无害的清秀长相,男人的情绪也稍稍平缓了一些。
但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段视频真假难辨,更像是对二人的“威胁。”
明亮的灯光下环顾整个客厅,墙上的日历翻到了2000年12月1日那一页,挂钟的时间停留在9点15分,再看小灵通的日期,复古装潢,老式沙发,墙上还贴着80年代明星的海报……吴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2000年?
是人为布置,还是……真的穿越了……男人指着客厅中间那具尸体颤颤巍巍地问:“小兄弟……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他发黑龟裂的嘴唇不自觉地颤动起来。
“说不定是假的。”
吴咎佯装镇定,心里却犯起嘀咕。
虽然眼前的男人表现得很怂,但无论按体态还是逻辑来说,他的嫌疑都很大。
他想起用钢笔自己扎伤了那个男人,虽然不一定是脖子,但一定胸部以上,而且扎得很深。
扫视男人全身,没有伤痕,甚至连受伤该有的反应也没有。
吴咎心里 “咯噔” 一下:他指定有同伙!
他先是警觉地西下张望,而后立马话锋一转:“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什么地方吗?”
男人眼神闪躲,喉结上下滚动,犹豫好半天才嗫嚅道:“我......我是抓贼时被砍伤了,眼前一黑,醒来就在这个房间了。”
“贼”这个字正中吴咎的敏感神经。
“你是警察吗?”
“不是,我是蓝海小区的保安。”
蓝海小区?
如果他是闯入者的同伙,不怕自己拆穿他吗?
除非他知道自己两个月前才搬小区,对蓝海小区的保安人员并不熟悉。
吴咎压下疑问,想继续从男人嘴里撬话。
男人也觉察到吴咎对自己的不信任,但他此刻只想撇清自己和“那段视频”的关系。
“视频里真的不是我,我就是一没文化小保安,我哪儿能干那缺德事,你说会不会有人设局陷害咱们啊?”
男人眼中透着焦虑,怕吴咎不信,又傻愣愣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威胁。
“你不也在视频里看到我了吗?
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见过你啊,你是小区新来的业主。”
男人毫不避讳。
“蓝海小区有那么多业主你怎么记得我?”
“哦,是这样的,有新业主入住都会打印一张业主图片发给保安队混个脸熟。”
看来此人对自己知根知底。
接着吴咎继续抛出问题:“那你在哪里抓贼。”
男人作回忆状想了想:“那段时间B栋业主反映,连续好几天大堂快递存放点的快递都整丢了,大堂没有监控,当晚队长派我蹲守,结果让我给蹲到了……”吴咎也想起前段时间业主群确实有反映过这个事情。
但转念一想,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相反保安可以更方便地进入住户家里......即便如此,他费尽心机地策划的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整个事情再次陷入死局。
见吴咎沉默不语,他又开口问道:“小兄弟,你呢?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本来在家睡觉,醒来就到这里了。”
吴咎撒了谎。
“这人真死了?”
男人好像不太愿意相信。
吴咎轻描淡写道:“不知道,但我估计那视频多半是AI合成的。”
见他无动于衷,吴咎又模仿着男人的口气解释说:“AI懂吧?
人工智能,以假乱真,你去瞅瞅,指不定连死人都是假的,没准是哪个节目组请了一帮演员糊弄我们。”
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自己绝对不可能完全没有“记忆”地杀了一个人,还配合拍摄了一个电影级别的视频。
听闻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拍脑门儿道:“是啊,现在高科技玩意儿可厉害了,啥都能造假。”
随即吼了一嗓子:“哪个挨千刀的整这出戏吓唬人?”
“可不,把咱俩当猴耍呢。”
吴咎戏谑地接话。
这番添油加醋,使得男人的态度急转首下,再次冲着空气骂了一句:“去他娘的,谁这么无聊。”
旁边的吴咎没作声,像在看戏。
男人愤怒里藏着怯,朝那桶踢了一脚:“这玩意儿也是假的吧。”
声音很大,踢上去的动作却很轻。
吴咎明白,男人这种反应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这一脚使得耷拉在桶边的脑袋像个失去了支撑的玩偶,随着惯性“咚”一声砸在了地板上,摔出一个血印。
尸体惊恐的双眼首勾勾地盯着男人。
男人一个趔趄连退数步。
“不行不行,我得报警,我家里还有孩子……”他带着哭腔,嘴里不停念叨。
无人问津,男人有些崩溃,于是拔腿冲向大门。
很显然男人对这个屋子的结构并不是很熟悉,误以为正对大门的卧室门是出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一圈,又退回客厅。
他拼命撞击那道锁死的出口大门,手指抖个不停,慌乱地掏出小灵通,按下报警键。
不知啥时候有了信号,电话拨通了!
“嘟——”忙音响起的刹那,男人身体 “砰” 地爆开,血水飞溅,人体组织劈头盖脸地泼在吴咎身上。
好像被糊满血的镜头,吴咎眼前一片猩红,身体失控瘫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