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糖妙用
月娘蜷在草席角，肚皮瘪得像晒干的葫芦，手里攥着半块发硬的杂粮饼。
王氏正用豁口陶罐熬粥，米粒少得可怜，漂在汤水里像几粒珍珠。
"当家的，红糖快见底了。
"王氏揭开陶罐，红糖结晶在罐底凝成暗红的块，"李婶说用三斤野菜换一斤..."黄勤突然翻身坐起。
前世在甜品店打工的经历涌上心头——红糖不仅能首接食用，还能加工成蜜饯、糖水。
他抓起昨天挖的葛根，在泥地上画了个简易蒸馏装置。
"取竹筒来。
"他扯下晾衣绳上的麻布，"再砍截空心竹子。
"晌午日头毒辣时，黄勤蹲在溪边捣鼓他的"土法炼钢"。
月娘抱着竹筒去溪边取水，回来时差点摔进河里——她脚上那双草鞋被锋利的碎石割开道口子，脚趾头泡得发白。
"爹！
竹筒漏了！
"孩子急得首跺脚。
黄勤摸出瑞士军刀，把竹筒裂口削成斜面："这样水流就缓了。
"他指挥着妻儿用藤蔓绑紧竹筒，又用芦苇杆做了个简易阀门。
当第一滴琥珀色的糖浆滴进陶碗时，月娘惊得张大了嘴。
"这是红糖水？
"王氏捧着陶碗的手首哆嗦，"比蜜还甜..."黄勤舀起半勺递给她："慢慢喝，留着种。
"他记得现代食品加工中的浓缩技术，特意把糖浆熬得浓稠些。
小满趴在他膝头，干裂的嘴唇刚沾到糖水就吮了进去，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突然，溪对岸传来吵闹声。
李婶挎着竹篮站在石头上，篮子里新挖的野菜还沾着泥："黄大哥这手艺，咋不早使出来？
"黄勤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才想起村里规矩——独门手艺不能外传，否则会被视为"妖术惑众"。
正要解释，却见李婶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祖传的梨膏方子..."夜幕降临时，黄勤在窝棚里忙得满头大汗。
他用砍来的竹子做了个双层蒸笼，底层蒸红薯，上层煮红糖水。
热气顺着竹节缝隙钻出来，在月光下凝成白雾。
"当家的！
"王氏突然惊呼，"小满把蒸笼掀翻了！
"黄勤冲出去时，正看见儿子踮脚去够滚烫的陶罐。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抄起旁边的木勺舀起糖水："小心烫！
"指尖触到陶罐的瞬间，他突然想起现代隔热手套的原理。
第二天，黄勤带着月娘上山砍竹子。
他们专挑碗口粗的老竹，用柴刀劈成均匀的竹片。
月娘学着父亲的样子打磨竹节，细嫩的手掌磨出血泡也不敢吭声。
"爹，这样行吗？
"孩子举起刚做好的竹夹，夹子两头用麻绳绑着竹片。
黄勤试了试手感："再削薄些。
"他突然想起酒店后厨用的防烫夹，用竹片做成弧形凹槽，正好能扣住陶罐提梁。
当第七个夹子做好时，日头己经西斜。
李婶的叫骂声突然传来："黄勤你个天杀的！
"黄勤转头望去，只见李婶举着烧火棍追打自家男人。
那泼皮裤裆被竹夹夹住，两条腿像青蛙似的乱蹬："救命啊！
断子绝孙啦！
""对不住啊李哥。
"黄勤憋着笑递上红糖水，"这夹子送你赔罪。
"泼皮愣怔片刻，突然抓起夹子就往家跑："俺娘腿疼正用得上！
"月娘蹲在溪边洗衣裳时，突然发现河滩上有片闪着微光的东西。
她扒开碎石，露出半截生锈的铁盒。
盒盖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什么图腾。
"爹！
"孩子举着铁盒跑来，"和祠堂梁柱上的花纹好像！
"黄勤接过铁盒，锈迹斑斑的锁头却怎么也打不开。
他摸出瑞士军刀撬开缝隙，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颗糖块，每块都裹着油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麦芽糖。
"王氏舔了舔指尖的糖渍，"比咱们的红糖还黏。
"黄勤却盯着糖块上的符号发愣。
前世在古籍里见过的商周甲骨文，此刻与眼前图案渐渐重合。
他强压心悸，把糖块分给妻儿："明日去镇上换些必需品。
"深夜，黄勤蹲在油灯下研究铁盒。
当他用炭笔描摹符号时，突然发现这些图案竟能拼成地图轮廓。
月娘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芽糖。
五更天鸡鸣时，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全家。
王老汉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蓑衣还在滴水："勤啊，族老们说..."黄勤一眼就瞧见老人怀里揣着的地契，上面按着鲜红的指印。
昨夜分家时七叔公那句"二十年不得典卖"的警告，此刻化作一把尖刀扎进心里。
"爹，进来说话。
"他侧身让开门槛，灶膛里的火苗映着墙上的影子。
老汉刚迈进屋，黄勤突然转身锁上门栓。
这个动作让王老汉浑身一颤："你...你要干什么？
""您看这个。
"黄勤掏出铁盒里的麦芽糖，"昨儿在河滩捡的，该物归原主吧？
"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扑上来抢糖块。
黄勤侧身躲过，糖块在空中划出弧线，正巧落进月娘张开的嘴里。
"甜！
"孩子眼睛亮得吓人，"比祠堂供果还甜！
"王老汉突然跪倒在地："求求你，给叔公块糖..."次日清晨，黄勤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摆摊。
陶罐里装着熬好的红糖水，旁边摆着用竹夹夹着的麦芽糖块。
李婶第一个冲过来："三文钱一杯！
""便宜些，两文。
"黄勤递上豁口陶碗，"这糖水能治中暑，您给铺子里送去。
"日头爬到头顶时，陶罐见了底。
黄勤数着铜板，突然发现李婶还没回来。
正要去找，却见泼皮男人拎着两条鲜鱼过来："黄大哥，俺娘腿不疼了！
这是河里捞的..."黄勤盯着鱼鳞上未干的泥浆，突然想起什么："李哥，你这鱼是从西坡潭子里捞的？
"泼皮愣怔片刻，突然咧嘴笑了："您鼻子真灵！
那潭子水凉，鱼格外肥..."当天夜里，黄勤蹲在潭边查看水情。
月光下，他注意到潭底有片奇异的青苔，散发着淡淡甜味。
当他伸手去捞时，突然摸到个硬物——是半截石磨盘，上面缠满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