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论逃婚的一百种错误姿势
羊皮地图上朱砂标记的七条逃婚路线，每条都被铁铁的爪印按上了梅花状的否决章。
"坎位宜行舟..."他指尖刚点上漕运码头标记，窗外忽传来齿轮转动的细响。
雕花窗棂被铁铁的九节鞭尾巴撬开条缝，元梦熙发间的木簪卡在窗缝里，杏色裙裾上还沾着御膳房的桂花糖渍。
"凌公子夜观星象，要不要算算自己几时会被抓回来？
"她翻身滚进屋内，袖中机关索缠住凌晨柏的脚踝，"申时三刻你在西市买了火折子，酉时二刻探过城南矮墙——顺带一提，那墙头我装了痒痒粉喷洒机关。
"铁铁从梁上扑下来，永动齿轮震得博古架嗡嗡作响。
凌晨柏疾退三步，星盘中铜钱飞射而出，却在半空被机关猫当零嘴叼住。
铜钱撞击铁齿的脆响里，元梦熙己解开他收拾到一半的包袱，拎出件夜行衣抖了抖。
"金丝银线绣祥云纹，领口熏的是龙涎香。
"她鼻尖凑近布料轻嗅，"穿这身夜逃，你是生怕追兵认不出天机阁少主？
"窗外忽有黑影掠过，铁铁琉璃眼珠闪过红光。
凌晨柏反手将元梦熙拽到屏风后，三枚淬毒袖箭钉入她方才站立的地板。
机关猫喉中发出威胁的低鸣，九节鞭尾巴卷起床榻软枕砸向窗扉，爆开的鹅绒里藏着上百根牛毛细针。
"第三次了。
"元梦熙从发间抽出雕花簪，旋开机关变成巴掌大的连弩，"礼部尚书、工部侍郎，现在连江湖杂鱼都来凑热闹——凌公子这逃婚路上倒是热闹得紧。
"黑衣人破窗而入的瞬间，铁铁突然弹出腹中暗格。
椒盐香气弥漫开来，刺客的蒙面巾被糖炒栗子击中，露出下巴上的青蝎刺青。
元梦熙的弩箭精准穿透那人膝弯，却见刺客突然抽搐着瘫软下去——铁铁正用尾巴给他扎了个蝴蝶结。
"西域五毒门？
"凌晨柏用银箸挑开刺客衣襟，露出半枚青铜钥匙，"这纹样...像是玄机门旧部。
"元梦熙突然抓起他手腕，指尖按在脉搏处："你寅时是不是偷喝了地窖的冰镇梅子汤？
"不等回答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瓷瓶，"铁铁嗅到你身上寒毒未清，特意从御药房......""等会儿。
"凌晨柏捏住她往自己嘴里塞药丸的手，"你说这铁疙瘩会诊脉？
"话音未落，铁铁突然蹿上房梁。
永动齿轮发出尖锐嗡鸣，猫爪拍碎的瓦片如雨坠落，露出藏在屋顶的檀木匣。
匣中《天工秘录》哗啦啦翻动，停在绘有三足金乌的那页，泛黄的纸角还沾着胭脂印。
"我三年前丢失的机关谱！
"元梦熙扑上去抢书，却被铁铁叼着后领拽开。
书页间飘落的桃花笺上，赫然是她母亲的字迹："金乌佩合，玄机现世，切记护好柏儿。
"窗外忽传来羽箭破空声，铁铁旋身化为盾牌，将淬毒的箭簇尽数挡下。
凌晨柏星盘中的铜钱飞射而出，击碎对面屋脊上的弩机，惊起夜栖的寒鸦。
鸦羽纷飞间，元梦熙突然扯开他衣襟，指尖点在锁骨处的星形胎记上。
"果然是你！
"她眼底跳动着机关兽瞳孔般的鎏金色，"娘亲说过，我未来的夫君......""停！
"凌晨柏攥住她乱摸的手，"现在查案要紧！
"铁铁突然咬住两人衣摆往暗道拖，九节鞭尾巴扫开墙上的山水画。
密道石门轰然开启时，成箱的军械图纸映入眼帘，最上方的牛皮卷标注着"半城烟沙防御工事图"。
元梦熙随手翻开某页，发现边角画着只戴官帽的乌龟，龟壳上赫然是当朝宰相的八字。
"令尊...挺有闲情逸致啊。
"她憋笑憋得肩膀首颤。
"重点是这个吗！
"凌晨柏抖开卷轴，指着某处墨迹未干的批注，"三日前才呈给兵部的图纸，此刻竟出现在......"暗门突然闭合，铁铁炸毛的瞬间，数十支弩箭从西面射来。
元梦熙旋身甩出裙摆暗藏的磁石网，凌晨柏的星盘在空中划出北斗阵，铜钱与箭簇相撞迸出火花。
铁铁趁机变身铁球撞向东南角灯台，机关枢纽崩裂的刹那，整面墙翻转露出星空穹顶。
"这是...浑天仪密室？
"元梦熙望着头顶流转的星图，"你们天机阁把逃生密道修成观星台？
""现在是感慨的时候吗！
"凌晨柏拽着她躲过坠落的陨石模型，"那边柜子里有......"铁铁突然兴奋地扑向紫檀木柜，永动齿轮震得整间密室发颤。
柜门洞开的瞬间，十八坛陈年佳酿滚落在地，机关猫醉醺醺地踩着酒坛跳起胡旋舞。
元梦熙眼疾手快接住某坛未开封的，发现泥封上印着"女儿红"三字。
"凌阁主真是深谋远虑。
"她拍开酒封嗅了嗅，"连儿子大婚用的合卺酒都......"轰隆！
密室突然剧烈摇晃，铁铁撞翻的烛台点燃酒液。
烈焰腾起的瞬间，星空穹顶裂开逃生通道，暴雨倾泻而下浇灭火焰。
两人一猫跌坐在荷花池畔时，铁铁正吐出个泡胀的油纸包——半块双鱼符泡在酒酿里，隐隐显出"玄机"二字。
元梦熙拧着衣摆上的酒渍，突然指着凌晨柏狂笑："你头顶挂着铁铁叼来的红盖头！
""这是重点吗！
"他扯下绣着鸳鸯的锦缎，却发现背面用金线绣着密文，"等等...这是二十年前......"巡夜侍卫的灯笼光逼近时，铁铁己拖着两人钻进狗洞。
元梦熙发间的木簪卡在洞沿，凌晨柏伸手去拽，却被她顺势扯散了束发带。
泼墨长发垂落的刹那，池中倒映的月光忽然被黑云遮蔽，惊雷劈开远处古槐，露出树洞中半截生锈的千机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