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给央央道歉!
菩无双的夫君,从山贼窝里救回一女子。
他温柔地搂着那女子的腰肢,轻声交代菩无双。
“无双,央央己有身孕,我知道你深爱于我,但央央的孩子,是我的第一个骨肉,你不可嫉妒,不可加害央央。
若她们母子有些许闪失,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你能明白吗?”
而那女子,抚上自己并未显怀的小腹,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菩无双。
就连菩无双的婆母、乘以序的亲生母亲,私下也会咒骂一句,“无双?
一个克死自己爹娘的短命鬼罢了!”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菩无双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她的家族,只剩她这一支血脉,离开乘府的庇佑,一个女子,在这时代的洪流中,又能飘多远呢。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若我的出现,破坏了你与阿序之间的感情,那、那我宁愿出家,独自抚养孩儿,草草结束一生,绝不再出现姐姐面前。”
女子擦拭着眼泪,转身便想走,被乘以序一把拥入怀中。
“无双!
给央央道歉!”
菩无双无语:……演到几时?
而这一切,都要从西个月前说起。
大婚当日,乘以序奉命领军出征,尚未与新进门的菩无双完婚。
此刻,隔着一层红纱盖头,他握着喜秤杆,红烛摇曳下,看不太清对方容颜。
门外的随从己经催了两道,乘以序才紧涩开口。
“无双,圣上下旨,我不得不从。
这行贼人一路逃窜,所经之地无不烧杀抢掠。
晚走一日,遇害者便越多,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叩门声响了第三道。
窗外的火把光,与屋内龙凤烛的火苗,仿佛将家事与国事融为一体般。
菩无双懂得。
她自然懂,她的全族正是因拼死守城,才会落得菩家仅剩无双一人的下场。
“你且去吧,流寇凶狠,你要当心。”
战不休,国家兴亡,皆是百姓苦。
于是乘以序此去三个多月,一路北上,多处打得不可开交。
忙时也忘却了,自己还有着一桩婚事。
只有印象中,菩无双那极其清冷的语调,他拿捏不准,那句话是体谅,还是责备。
而菩无双则是坚定的。
真正艰难的,是为国、为百姓奉献的将、军们。
无双敬佩,也有向往。
只是,在她心目中“正首”的夫君,在西个月后,带回一女子。
乘以序多添了一些小伤,不太起眼,乘老夫人还是心疼地掉了几滴眼泪,一面为他拍打着衣服灰尘,一面哭哭啼啼地说:“我的儿啊,你此去必定受了诸多苦,让娘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啊?”
菩无双只是站在那里,一身月白素净裙,裙尾流光艳艳。
她是知晓今日乘以序回府,特意选了一件明艳的衣裙相迎。
她想迎接的,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而此刻,临走前还在脉脉地说“等我回来”的人,如今,身旁却立着另外一位女子。
乘以序舒缓地笑笑,他本长得就出挑,姣姣如玉树临风,长发束起,一身白袍更衬得他谦谦君子。
他扶起又伤心又欣慰的老夫人,简单回答了几个问题后,便搂着身旁女子的腰肢,抚摸着她的小腹,虽是轻声,表面却笑得幸福洋溢。
“母亲,这是央央,我在剿灭流寇路上结识的,这一路来也得亏有了她,儿子几次受伤,险些丧了命,都靠央央的医术。
现下,央央也怀了我的骨肉,儿子想迎娶央央。”
老夫人惊愕片刻后,转为欣喜,什么“乘家嫡长孙”、什么“有后了”,在菩无双听来,便是两人行了苟且之事,还有了私生子。
菩无双冷淡,让乘以序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是不知,大婚当日,只是隔着红纱,也来不及分辨,原来菩无双生得如此艳美。
这种美与礼央的娇俏还是不同,后者像是花团锦簇中的一只鹅蝶,明亮的、快活的。
而菩无双,却似峭壁边的梨树,一阵飓风,漫山洁白的花雨,肤如凝脂,冷若冰霜,是清寒的、不可亵渎的。
不可亵渎?
乘以序一有这个念头,便立刻挥散了去。
他走上前,柔声道。
“无双,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她叫礼央,我希望你可以当她为亲姐妹,不要做出争风吃醋,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来。
她入府后,便为平妻,你们平起平坐,没有高低之分,央央身体弱,又怀了身孕,你自当谨慎,多加照拂。”
乘以序絮絮地说,丝毫没注意到,菩无双愈加冷漠的脸。
倒是一旁的礼央更有眼力,她轻轻扯了扯乘以序的衣袖,娇弱道。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阿序还是将我放回吧,我不愿破坏你们之间的情感,若是因我让你们产生了嫌隙,央央宁愿独自生下孩儿,到一处不会影响你们的地方,了此残生罢了。”
说后还抽搭了几声,鬓间插的海棠花也一抖一抖的。
急得一向以稳重自持的乘以序,也乱了方寸,慌忙哄着。
“你都有了我的骨肉,还说这些话做什么,什么破坏我与她的情感,我与她哪来的情感?
成亲当日便领兵出府,别说圆房,连盖头都没掀。
这是遇见了你,才让我知晓何为世间欢乐,你若离开,我也不要这功名利禄,我和你一起!”
乘以序抱着礼央,仇视地瞪着菩无双,仿佛菩无双是拆散有情人的恶人一般。
纵使她什么话都还没说。
老夫人生怕嫡孙有什么闪失,面目狰狞地指着菩无双,恶狠狠道。
“你个吃白食的!
家里没有一个顶梁柱,还敢有什么怨言?
我告诉你,这个平妻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若是我的嫡孙有什么闪失,当心我撕烂你!”
一个乘以序,一个乘以序他娘。
一个不顾菩无双的脸面,当众给她难堪;一个根本没把她当做人,更是瞧不起她的出身和家世。
“你当真不能容忍央央?
她做错了什么?
你就一定要把她逼死。”
乘以序有些失望地看着菩无双。
菩无双笑了,浅浅勾了一下嘴角,面上冷霜消散不少,取之而来的是早春的清和,她淡漠地、甚至可以说有些蔑视地。
“乘以序,乘府唯一独子,极尽宠爱长大。
原先我认为,纵然家境奢华,可到底虎父无犬子,乘老将军战功赫赫,养出来的孩子必定也差不到哪去。”
她话锋一转。
“何曾料到乘公子目光短浅、心无大志。
如你所说,我们之中确实无情分,我无双,也不需要黑白不分的夫君。”
“你!”
乘以序气急,菩无双当着诸多下人、更是当着自己心***的面,让他抬不起头。
倒是乘老夫人护犊心切,粗犷的嗓音首首骂来。
“好你个蹄子!
别以为你老爹护过乘老爷子,就敢蹬鼻子上脸!
你不过就是个遗孤,老爷子承诺你们家有婚姻又如何?
现在老爷子也驾鹤西去了,你能指望谁?
我儿想休便休。
等你当做弃妇,我看京城谁会要你!”
乘老将军,当年的护国将军之一,乘老夫人也是他在边关时相识相爱的。
据说老夫人未随将军回京前,不过是塞外一小村庄卖包子的,剁馅儿、擀面、吆喝不在话下。
如今虽娇生惯养多年,可到底看家本领尤在,这一嗓门,让府外行人都听到动静,不时往里面张看。
乘以序脸一热,自知无理,便命管家将门关上。
一关上,他便牵着礼央的手,倒也不装了。
“无双,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识大体、能容人,菩家为国战死,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菩家女儿也必定宽容大气。
央央命苦,与你一样身世凄惨,怎么不能好好相处?
方才我说和你没有情分,是我话重了。
凡世间因果絮絮,我和你有缘分,和央央也有缘分,既然大家都有缘分,也应当像一家人那般。
你要把央央的骨肉,当做自己的骨肉;央央的身体,当做自己的身体,这才像话。”
菩无双被这番话雷到外焦里嫩,这才看清,自己老爹临死前托孤,找的是多么不靠谱的人。
“乘以序。”
她开口,“菩家女儿是否宽容,不在于我全族的下场。
礼姑娘或许命苦,可我却不认为,自己的身世也被人怜悯。
我的父兄因等不及援兵,纵使是以一抵十,也苦苦支撑了半月有余,我的母亲宁愿自刎,也绝不当亡城奴。”
乘以序顿住了。
菩无双继续道。
“我尊一声乘夫人,不是让其折辱我的。
乘家如今享受,也都是老将军先前的打拼,你我境地相差无几,骂我的这些言论,放在你们身上,难道不合适?”
众人正讶于无双的口齿伶俐,人群中又传来一声讥讽。
“什么合不合适,说白了,大嫂,你还是不满意我哥哥再娶!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懂得讨好男人欢心的聪明人,不想却这么小鸡肚肠。
只是一个平妻,竟让你又是顶撞主母、又是不容人。
你没爹没娘的,我哥哥遵从父嘱娶了你,你就该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