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急诊大厅永远像被掀翻的蜂巢,穿堂风卷着消毒水和血腥气灌进袖口,她刚把第三批医闹引到调解室,就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程医生!
陈建国又来泼粪了!”
实习护士小吴的声音带着哭腔。
程迦转身时,那桶黄褐色的秽物正从墙角缓缓漫过来,混着韭菜叶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却抵上一片冰凉的白大褂。
“借过。”
熟悉的雪松香水味裹着消毒水涌进鼻腔,沈砚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他单手拎起急救箱,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她腰侧,西装袖口擦过她手腕的心电图纹身。
七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替她挡住医闹的拳头,当时他的白大褂上染着她的血,现在她的白大褂上沾着别人的粪。
“沈医生,好久不见。”
程迦转身,看着他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和七年前在解剖楼看见她画的骷髅头时一模一样。
他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怀里的病危通知书却被风掀开,露出“沈明”的名字和诊断结果:先天性右位心合并房室传导阻滞。
这个病症,程迦再熟悉不过。
七年前,她母亲就是死在同样的手术台上,主刀医生是沈砚之的父亲。
而现在,沈砚之的弟弟,正躺在23号病房,等着她来调解一场“护士误输青霉素”的纠纷。
他的钢笔从白大褂口袋滑出,程迦弯腰捡起时,发现笔帽上刻着细小的“CJ”——是她名字的缩写。
记忆突然翻涌:2018年深秋,她在图书馆丢了校园卡,后来在解剖楼标本室找到,上面贴着张字条:“你的卡比你的解剖图还可爱”。
“程医生?”
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划过她左腕的纹身,“这个...是大二那年我带你看的第一台心脏手术的心电图?”
程迦猛地后退,撞到调解室的铁门。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耳边放大,像当年手术室外的倒计时。
她看着他第三颗敞开的纽扣,那里曾沾过她19岁的眼泪,现在却别着德国海德堡大学的校徽。
“沈医生,”她摸出钢笔,在病历背面画了个歪扭的骷髅头,和七年前他夹在她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