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盯着单向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后颈███咬痕在皮下蠕动，像条吞食尾骨的蛇。
第七处的人剥走了他的衬衫，十二枚电极片紧贴脊椎，连接着那台刻满《周易》卦象的量子计算机。
"商先生，请复述您收购青铜匣的全过程。
"审讯者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化作机械合成的梵文诵经声。
商洛注意到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裹着符纸，镜头边缘渗出沥青状物质——这间屋子正在发生缓慢的异化。
"老人左耳有███增生，纸币接触后蒸腾硫磺烟雾。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青铜匣表面温度恒定36.5℃，与人体......"量子计算机突然爆出火花，显示屏上的甲骨文急速坍缩成玛雅数字。
商洛脊椎处的电极片开始发烫，他看见自己吐出的每个字都在空中凝结成青铜器铭文，又迅速锈蚀成灰。
审讯者摘掉变声器，露出布满电子纹路的脸——那些发光的沟壑组成衔尾蛇图腾："知道为什么用《连山易》算法加密对话吗？
你每说一个谎言，熵值就会......"玻璃轰然炸裂。
林雨眠的子弹穿过十二重防弹玻璃，在变声器残骸上凿出蜂窝状孔洞。
她这次从《战争与和平》精装本里跨出，风衣下摆滴落着不同时空的雨水，发梢冰晶里冻结着三十七种死去的星空。
"剧情需要修正。
"她枪口亮起梵蒂冈驱魔符文，"你该死在第三章第七节。
"商洛撞翻审讯椅的瞬间，整面墙的监控屏幕同时播放起他的前世：- 公元679年，他作为玛雅祭司将青铜匣埋入奇琴伊察地脉- 1945年广岛，他穿着白大褂记录原子弹在青铜匣表面的折射率- 此刻此地，他后颈的咬痕正在啃食第七处的电子屏障林雨眠的子弹追着他翻滚的轨迹，在混凝土地面烧灼出《***》卦象。
量子计算机的硬盘阵列突然爆开，成千上万张人脸在数据流中尖啸——那些都是前108次轮回的商洛。
"你还不明白？
"林雨眠的瞳孔裂变成甲骨文"囚"字，"我们不过是观测者剧本里的提线木偶。
"商洛抓住飞溅的电极线缠住她脚踝，量子计算机的过载电流将两人同时掀飞。
他撞进档案柜时，泛黄的卷宗雪崩般倾泻，某张1999年的照片飘落眼前：███年██月██日 三星堆遗址 青铜神树根系发现刻有"商洛"二字的玉璋审讯室开始融化。
防弹玻璃变成粘稠的沥青，地板翻涌起《山海经》记载的弱水。
商洛拽着林雨眠跳上漂浮的审讯桌，发现她锁骨处的衔尾蛇纹身正在逆时针旋转。
"他们在加速熵值崩溃！
"林雨眠突然将枪口塞进自己太阳穴，"记住，观测者害怕的是......"子弹穿透她头颅的刹那，整个空间被拉成意大利面条状的弦。
当现实重新凝结时，商洛坐在第七处的医疗舱内，鼻腔插着刻满西夏文的呼吸管。
"初次见面，我是观测者协议第109号执行人。
"穿白大褂的女人晃动着试管里的青铜色血液，"你可以叫我女娲。
"医疗舱外是首径三公里的环形空间，数以万计的甲骨文在透明舱壁外流转。
商洛看见九个悬浮平台环绕中央的青铜巨树，每个平台都禁锢着不同纪元的文明残骸：- 蒸汽朋克风格的诺亚方舟正在被藤蔓吞噬- 赛博佛陀在数据雨中结跏趺坐- 刻满微积分的恐龙骨架正在重组"三十七分钟前，你通过了初次筛选。
"女娲将血液注入他颈后的咬痕，"现在有两个选择：成为第109次轮回的播种者，或者......"警报声撕裂空间。
青铜巨树的根系突然喷涌鲜血，那些液体在空中凝成林雨眠的脸。
她破碎的瞳孔倒映着商洛医疗舱的定位坐标，嘴角撕裂到耳根："找到......青铜匣......真正的......"数千个舱室同时爆炸。
当商洛坠向深渊时，看见九个平台上的人影都在凝视自己——他们长着相同的脸，穿着不同纪元的服饰，右手都缺失无名指第二关节。
虎斑猫的叫声从虚空传来。
商洛在失重中摸到胸口的青铜匣印记，那些饕餮纹突然活过来缠住他的手臂。
坠落终点是归墟旧书店的桃木柜台，柜面上静静躺着三样物品：1.沾有脑浆的《时间简史》2.林雨眠的衔尾蛇胸针3.刻着玛雅历法的青铜钥匙橱窗外，2023年9月28日17:03的夕阳永远凝固在地平线。
商洛翻开《时间简史》，发现霍金照片上的眼镜框变成了两个相交的衔尾蛇环。
当他将青铜钥匙插入收银机时，机器吐出一张带血的小票：观测者协议第109条修订案：弑神者需在██小时内销毁所有文明备份后颈咬痕突然剧烈抽搐，商洛在剧痛中看见自己站在青铜巨树顶端。
下方是108个正在坍缩的宇宙，而他的钢笔正滴落着创造第109个世界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