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体像是被撕裂的蛛网,裂开了密密麻麻的纹路,露出了内里那如蜂巢般密集的青铜齿轮,每个齿尖都刻着如同扭曲的蛇一般的梵文。
唐僧的锦襕袈裟仿佛有了生命,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锡杖如同雷神之锤,重重地顿地,九环相击声犹如九天惊雷,震得整座桥体都在发出共鸣,仿佛要将这通天桥震碎。
“大圣,请看。”
唐僧双手合十,指尖泛起佛光,径首照向第三万层。
我定睛观瞧,那层桥面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五庄观的虚影。
镇元子手持紫金葫芦,稳稳立于院中,那人参果树,竟在无风的情况下,自行摇曳起来,枝头挂满了血淋淋的元婴果。
我心头猛地一震,五百年前,我被压在五行山下时,分明记得这棵树上结的乃是灵果!
“破!”
我沉喝一声,身形如箭般跃下桥面,金箍棒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向葫芦。
镇元子嘴角微扬,冷笑着掐诀,葫芦口猛然喷出三昧神风,万千槐叶如利刃般飞舞。
我左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我仍死死握住棒身——这风刃中竟弥漫着花果山老泥的腥臭气息。
第八万层穹顶突然降下金色锁链,将我捆成茧蛹。
透过缝隙望去,金蝉子的白骨佛像悬浮半空,脊椎处延伸出九千条傀儡线。
梅山兄弟的尸身被线牵扯着舞动,铁叉上还挂着当年水帘洞前的蛛网。
"好一个齐天大圣!
"如来虚影自佛像之后缓步而出,掌中托着六耳猕猴头骨,其声如洪钟,振聋发聩,"你莫非以为,五百年前的五行山,是谁都能够镇压得住的?
"我只觉浑身血液如沸,那头骨眼眶之中,跳动之物,分明便是当年被我击碎的避水珠!
傀儡线如毒蛇般突然收紧,梅山老西的獠牙犹如利刃,无情地咬穿我的肩膀。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在模糊的视线中瞥见铁棒上的“行者”古篆正在熊熊燃烧,仿佛在诉说着五百年前的故事。
那一刻,五百年前被压时的记忆如电影般在我脑海中清晰浮现——原来那日山巅落下的不是山岳,而是如来指尖断裂的佛骨,那佛骨宛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划破天际,带着无尽的威压和神秘!
桥底传来***斧劈砍声,震得第八万层地面龟裂。
我挣扎着探手抓住裂缝,掌心突然刺入冰凉的莲子。
混沌青莲虚影在识海绽放,七片莲瓣上浮现出菩提祖师刻下的偈语:"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原来如此!
"我怒吼着将莲子按进眉心,金箍棒突然暴涨千丈。
棒身梵文层层剥落,露出内里流淌的混沌之气。
镇元子惊恐后退,紫金葫芦炸裂成漫天星屑——那葫芦里封存的,竟是当年我打翻的八卦炉余烬!
第五万层上空,如瓢泼般的金色暴雨骤然倾泻而下,仿佛九天银河坠落凡尘。
唐僧的锡杖瞬间幻化成一条千丈长的金龙,张牙舞爪,气势磅礴。
我奋力挥棒,试图抵挡这惊世骇俗的一击,然而,那龙爪却在眨眼间化作一只巨大的佛手,如铁钳般牢牢扣住我的天灵盖。
紧接着,紧箍咒文如汹涌的洪流,从金龙的七寸之处喷涌而出,顺着我的经脉,如毒蛇般迅速钻进太阳穴。
"你可知这箍子……"唐僧的声音仿若来自九天之上,空灵而又悠远,其背后竟缓缓浮现出千手观音的法相,庄严肃穆,令人不敢首视。
"本是如来左手的指骨所化。
"我如遭雷击,浑身剧震,五百年前戴上金箍时的剧痛如潮水般再次袭来,而这次的痛楚中,竟夹杂着菩提树下顿悟的清明,如醍醐灌顶,让我瞬间灵台清明。
金箍如灵蛇般收缩,紧紧勒住我的头颅。
到第七重时,我额间突然裂开第三只眼。
透过混沌青莲的虚影,我看见如来金身背后藏着半截断剑——正是当年劈开混沌的***斧!
梅山兄弟的尸身突然炸成血雾,六耳猕猴的虚影从血雨中走出。
他耳中金箍与我的产生共鸣,五百年前被如来撕碎的记忆汹涌而来:原来五行山下压着的从来不是齐天大圣,而是被佛骨抽离魂魄的六耳残躯!
"师兄,该醒了。
"六耳的声音震得通天桥开始崩塌,他手中铁棒竟与我的金箍棒严丝合缝。
第八万层的傀儡线突然倒转,金蝉子佛骨化作流光注入我们体内。
如来的虚影在崩塌的桥体尽头怒吼,掌心***斧虚影与我的混沌之气碰撞出鸿蒙青莲。
当***斧劈开最后一道佛光时,我手中的金箍棒己化作通体碧绿的混沌钟。
六耳的第三只眼射出青光,照出桥底真相——所谓通天桥,竟是镇压混沌青莲的第九重封印!
“大圣请看!”
六耳猛地扯开胸前袈裟,仿佛是在揭开一个惊天秘密,露出那与如来毫无二致的佛骨,“你我本是青莲子,这五行山……”他话未说完,便如一道流光般没入我眉心,五百年前被压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终于完整:原来如来镇压的并非那妖猴,而是那颗企图挣脱鸿蒙枷锁的混沌青莲!
再回五行山时,山顶积雪如银被,半掩着一截焦黑的铁棒,仿佛是被天地遗忘的遗物。
当我用混沌钟轻轻敲开冰层,底下竟藏着一本《鸿蒙经》,宛如沉睡千年的古宝。
经书扉页上,***斧痕如虬龙盘踞,书写着:金箍非箍,佛骨非骨,青莲重绽,方见真如。
远处传来的钟声,悠长而空灵,惊起满山红莲,如火焰般舞动。
每一朵残瓣上,都浮现着熟悉的字迹,那是当年菩提祖师在灵台方寸山刻下的入门偈语,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