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的冷风夹杂着飘雪扑面而来,寒气在屋内煤炭的剧烈燃烧中如烟消散。一个高大的身影躬身进入屋内,摘下帽子与围巾,抖落大衣上的雪水顺手挂在门口的撑衣架上,门被带上,将深夜的雨雪和冷风隔绝在外:
“一定要带走小云吗?”
“秦夫人同意吗”
“他还这么小,他适应吗......”
......
沙发上的女人有着姣好的面容,瘦削的身子在灯光下摇摇散散,额间的哀愁掩饰不住,她低头怜爱地看着枕着她手臂熟睡着的男孩,希望一切风雨和磨难都与这个酣甜入睡的孩子无关。
“他姓边,他会好好长大的。”男人沉默片刻说道。
......
三个月后,绿皮火车从一个小镇不疾不徐地穿越在重山中,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跪坐在破旧的椅子上,胖乎乎的小手扒在窗户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完全沉浸在一座座小山丘起伏的旅途中,偶有一只飞雀或湖泊上的野鸭都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关注。坐在他旁边的高大男人皱着眉看了专注盯着窗外的小男孩一眼,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使他感到不适应,挑菜的小贩,浓重口音的方言,嘈杂的环境这些都和他熟知的一切都不一样,但,总算能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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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长京市。
边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早春的阳光洒在薄纱窗帘上,在微风中像只跳跃着的小精灵在召唤着小朋友起床和它一起玩,边云在白软的被子里翻呀翻,终于爬到床沿,一个咕涌下了床,门外保姆小声讨论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中飘来:
“也不知道这个小孩是谁,先生竟然直接带回来了,昨晚管家打电话给太太,太太居然说当成小少爷就行,可见这小孩身份不一般......”
“嘘!”另一人轻声说:“拖你的地去!”
嘟囔声逐渐被打扫声音掩盖,边云没有在意,他环视房间,在角落发现了自己的小包,他跑过去从里面翻出了妈妈给自己买的新衣服,美滋滋地换上,然后把耷拉着狗狗耳朵的小包背在背上,推开门出去了。
楼下大厅陈设高级雅致,餐厅桌子上坐着一个打扮矜贵的小男孩,大约8岁左右,他最先注意到正从楼梯上往下挪的边云,小孩身上穿着稚气满满的卡通卫衣,裤脚没有卷好,走一两步就垮下,小孩只好拎着裤腿一步一步往下走。顺着秦边城的视线,边青看见了刚走到一楼的小孩。
“边云。”边青放下手中的报表喊了他一声。
边云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的两人,登登登往边青跑去,站在他身旁看着对面的男孩。
“叫哥哥。”边青教到。
“哥哥”边云脆生生地喊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秦边城嗯了一声,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弟弟没有丝毫好奇。
边云被抱上椅子,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牛奶,时不时偷偷看两眼秦边城,秦边城被打量得心烦,瞥了他一眼,边云立马回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嘿嘿,哥哥!
吃完早餐,秦边城去上学了,边青召过管家吩咐去准备些三岁小孩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也出门上班了。
大家都走了,边云感到很无措,在家的时候妈妈会给自己放动画片看或者拿绘本给自己玩,现在这里没有人和自己说话,他不知道该干嘛,他有点想妈妈了,妈妈在仙女堡想不想自己呢?
边云呆愣愣地在餐桌上坐了一会儿,管家来带着他去房间走了一圈,告诉他哪里洗脸刷牙,哪里吃饭,三楼不可以上去,二楼东边的房间是哥哥的,没事也不要去打扰他......昨晚先生和小少爷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小孩睡的很熟,就没吵醒,现在带他去熟悉家里的环境正好,可看着小孩茫然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管家叹了一口气,还是自己多看顾一下吧,一会也提点一下其他人。
边云在屋子里无聊拘束,乖乖坐了一上午实在忍不住,就背着小包跑到花园去玩了。罗汉松的树脚有好几只蚂蚁,在那里来来***爬,边云看得聚精会神,还给那只金黄色、看起来最强壮的蚂蚁取了名,金色少侠。小小一只蹲在角落里居然谁也没发现,后面直接靠着墙角睡着了,等到秦边城下午放学回来不经意地问起边云时,保姆们才发现小孩不见了,管家去老宅了,保姆们就躲在角落偷懒,小孩消失一下午也没人发现。等到大人们在花园角落找到昏睡的边云时,他已经发起了高烧,整个小脸红彤彤的,鼻息间热气腾腾。早上还精气十足的小孩,现在却变成这样,秦边城心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怒气,保姆们知道犯了错一个个躲在墙角低头装鹌鹑,也不知道打给电话叫医生,等秦边城听见小孩烧糊涂叫起了妈妈问医生怎么还没到时,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才发现谁也没叫医生这件事。等到医生火急火燎地赶到时,又过去了半小时。
虽然在发现高烧时就及时进行退烧处理,但医生赶到时测量体温依旧有39度,给边云听了一会儿肺暂时没听到啰音,医生就只给边云吃了退烧药,等边云体温慢慢下去才放下心,看着管家不在而其他大人都畏手畏脚的样子,医生对秦边城说,今天晚上要密切关注下小孩体温变化,降下去就还好,等他清醒一点后喂他一些温开水,吃点清淡的东西,如果后面反复高烧又有咳嗽要去医院拍个片看一下,最近冬春交替,一不注意就烧成肺炎了。秦边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安排司机送医生回去。
等到边青从助理那里得知边云发烧的事已经是晚上,听到小孩暂时无碍后也就继续在公司处理累积下来的事务,没有回家。
晚上九点,秦边城在盯着边云吃药,这小孩精神稍微好一点了就不想吃药。
“生病了吃了药才能好。”边城没劝过人,只会陈述事实。
“我,我知道,但是我唔在被子睡了也会好,上次也是这样。”边云刚好一点,身上酸酸软软的,好像有很多“金色少侠”在身上爬,这和上一次的蹚水流鼻涕不一样,只不过他真的不想吃药。
边城看着边云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直接将药递到他面前也不说话,就盯着他。边城年纪虽小,木着脸不说话的样子还是挺唬人的。
边云没办法,就只好接过药和水杯吃了。边喝边想,妈妈说的要听话。
吃完药,边云模模糊糊地又要睡着,远处似乎传来边城在和什么人通话的声音,忽远忽近的,边云砸吧砸吧嘴巴又打着小呼噜入睡了。
边云经过昨晚,不自觉地开始亲近秦边城,吃饭也要坐在边城旁边,边城吃一口什么自己下一口就跟着吃什么,自顾自的模仿玩得不亦乐乎。边城早就知道身边这颗毛栗子在干嘛,想着昨晚爷爷说的,既然来到我们家就要好好待他,也就没管他。
早餐吃到一半,管家从老宅回来了,还带回了梁阿姨,梁阿姨的到来让所有女佣都胆战心惊。
等到下午边城放学回来的时候,之前照顾他们的人只留下了一个老老实实工作,干活麻溜的小晴在门口浇水。而边云的入学手续也弄好了,昨天管家回老宅就是办这件事,边城到客厅时就看见边云坐在小马扎上听管家跟他讲入学的相关事情,边云看似认真地听,可最先发现边城进客厅的也是他。
“哥哥你回来了!”边云惊喜地叫道。
边城想不明白是所有小孩都这样还是只是边云,大前天生龙活虎,昨天就能高烧不退,到了今天又变得精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