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是只南宋龙泉窑青瓷盏,釉色如青梅初酿,碗底还留着前主人凝固的血迹。
忽然檐角铜铃炸响,穿灰布衫的伙计撞开雕花门:"掌柜的,东城刑场..."我握盏的手一颤。
盏身传来细微的"咔"声,冰裂纹在梅子青釉面下蛛网般绽开。
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距离三十年大限明明还有三载。
此刻站在2023年的渡厄斋里,我对着灯光转动手中青瓷盏。
九十年过去,那道裂纹仍盘踞在釉面之下,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旧伤。
"有人在吗?
"玻璃门上的青铜铃舌突然静止。
我抬眼望去,穿米色风衣的姑娘正呵着气搓手,鼻尖冻得发红,怀里抱着个缠满封条的木盒。
她身后橱窗映着梧桐道斑驳的树影,十一月阴雨顺着伞骨淅淅沥沥地淌。
"本店打烊了。
"我放下青瓷盏。
檀木博古架投下的阴影里,唐代镇魂镜微微发烫——这姑娘身上带着不该存于现世的东西。
"等等!
"她单手抵住将要闭合的门扉,雨水顺着伞尖在门槛积成小洼,"我在西山工地捡到这个,听说您收老物件..."木盒封条上的朱砂符文让我瞳孔骤缩。
那是明万历年间钦天监封印厉魄的制式,更重要的是,盒盖缝隙渗出的气息竟与柜台上的青瓷盏产生共鸣。
"进来吧。
"我退后半步,藏在袖中的左手捏起雷纹诀。
门楣悬挂的厌胜钱无声震颤,五帝钱串成的帘幕在她经过时泛起涟漪。
姑娘把木盒放在玻璃柜台上,水痕在黑色大理石台面泅出蜿蜒纹路。
她解开封绳的动作很熟练,我却盯着她翻飞的指尖——虎口处有道新月状疤痕,与三百年前我在龙虎山见过的天师符印如出一辙。
"看,就是这个青铜盒。
"她掀开衬着符纸的丝绵,"工地挖到明代古墓时,它被压在棺椁..."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都看到了盒中之物:半块残缺的青铜镜,镜钮铸成睚眦吞口,断裂处粘着暗褐色物质。
我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浸透千年怨气的血锈。
更诡异的是,残镜映出的不是我们的倒影,而是不断闪回的画面——1917年上海码头晨雾中,我第三个身份"周明深"正在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