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归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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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深秋,台灯在泛黄的《旧唐书》扉页投下一圈温润的光晕,崔明珠的钢笔尖悬在“神龙元年正月”的批注上方,墨水滴在“张柬之”三个字上,晕开一片浓黑的云。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玻璃罐里的胖大海早己泡成惨白的絮状,窗外的梧桐叶正扑簌簌撞在防盗网上,像极了史书中那些即将凋零的王朝。

这己经是她连续熬的第三个通宵了,毕业论文《武周酷吏政治下的长安市井生态》己经修改到了第七稿,但她仍然觉得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案头堆积如山的《资治通鉴》,其中关于“来俊臣”的部分被她用红笔圈得密密麻麻,书页都有些发皱了。

而在这些书页之间,还夹着她亲手抄写的平康坊乐籍制度的笔记,字迹工整,密密麻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恍惚间,桌上的电子表突然闪过了1:47的数字。

她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去给杯子里续点水。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不小心,堆叠在一旁的线装书被她撞翻了。

那是一本残缺不全的《则天实录》,书页散落一地,其中夹着的一张绣纹拓片也飘落在了地上。

这张拓片是她上周在碑林拓下来的,上面的图案是武周时期女子衣饰的纹样,双鸾衔绶的图案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丝丝冷光。

再醒来时,鼻尖萦绕的不是打印机油墨味,而是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崔明珠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西周的布置古色古香,雕花床榻、木质桌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她惊恐地起身,却感觉脑袋一阵剧痛,原身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这才知道,自己竟然魂穿到了武周长安城西市,而且附身的还是一位年仅 12 岁的少女。

此时此刻,原身正在为高热昏迷的弟弟外出求药。

在那零碎的记忆中,她看到了经营绸布庄的父亲崔广德,母亲早逝,年幼的弟弟崔明远与她相依为命。

然而,父亲苦心经营的“明珠绸庄”却因为武周酷吏的横征暴敛,正处于濒临破产的边缘。

想到这里,崔明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阵头痛袭来。

她盯着铜镜里那张陌生的小脸,仔细端详着。

只见那眉尾处有一颗朱砂痣,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血色,这应该就是原主最为鲜明的标记了。

崔明珠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张皱巴巴的药方,掌心传来的粗粝触感让她猛然惊觉:如今的自己,己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捧着《资治通鉴》在图书馆里消磨午后时光的大学生了,而是一个即将被卷入神龙政变漩涡的十二岁女童。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只见那手背上还残留着一些斑驳的痕迹,留着原主替父亲磨墨时蹭的烟渍,指甲缝里嵌着细小的丝线——那是绣娘们才会有的痕迹。

铜镜里映出张陌生的小脸,眉尾朱砂痣如泣血,袖口露出半幅未绣完的药方,宣纸边缘还留着原主稚嫩的字迹:“明远退热,需羚羊角三分”。

“阿姐,阿姐……”弟弟明远烧得迷糊的呓语从里间传来,像根细针扎进她混沌的思绪。

原主记忆中,父亲总在深夜对着账本叹气,指腹反复摩挲着“周兴”“来俊臣”这些酷吏的名字,案板上蜀锦的纹样在烛火下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现在的她,不仅是历史系学生,更是这个家的长女,是父亲眼中“早慧”的孩子。

绸布庄的后堂里,崔广德正就着豆油灯核账,铜镇纸压着的绢帛上,“益州锦”的字样被墨迹浸得发皱。

他鬓角的白发在光影里忽明忽暗,指腹反复摩挲着账本上“周兴”的批红,青布衫上落着的蜀锦碎屑,在烛火下像极了飞溅的血点。

安顿好生病的弟弟明远,崔明珠踉跄着推开绸布庄的木门,樟木香混着陈旧的织物气息扑面而来。

崔广德正借着月光核对着账本,青布长衫上落着几片蜀锦碎屑,鬓角的白发比记忆里的父亲要多得多——原主记忆中,父亲的手掌总是温暖的,会在她帮着穿针引线时轻轻护住她的指尖。

“爹!”

她突然抓住父亲握笔的手,触到掌心经年累月的老茧,“别再进蜀锦了,酷吏们在查岭南商路,腊月前一定会有新的苛税!”

当女儿突然攥住他握笔的手时,他手中的狼毫在“杂税”二字上划出歪斜的墨线,腕间的旧伤被带得发疼——那是上个月替隔壁陈婆婆交拖欠的户税时,被衙役用水火棍抽的。

崔广德惊诧地抬头,女儿眼中反常的锐利让他愣住。

往常这个时候,她该在里间给弟弟擦身,怎么会知道“苛税”“商路”这些字眼?

“小孩子家的,别听些街谈巷议就胡思乱想。”

崔广德抽出被她攥紧的手,语气却软了几分。

“爹,岭南道的市舶司这个月扣了三成蜀锦。”

崔明珠盯着父亲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整理绸布留下的横纹,“张家阿翁被带走时,他们连库房里的茜草染料都没留,说是要充作‘反贼余资’……”她忽然想起原主曾躲在货箱后,看见父亲把李唐的开元通宝缝在棉鞋里,声音便低了几分,“还有平康坊的乐户,现在连梳双鬟望仙髻都要报官,您忘了上个月王娘子的绣庄被查,就是因为用了‘日月光华’的纹样?”

崔广德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看向虚掩的木门。

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惊起檐角几只寒鸦。

他放下笔,指尖抚过女儿手背的薄茧——这双手本该只握绣针,此刻却在发抖。

“腊月里西市米价涨了两成。”

他忽然开口,从袖中摸出半片碎银,“明远的药钱还没凑够,明日你去崇仁坊,把王娘子的《双鸾衔绶图》加急绣完,记住,用雀金绣,别用金线。”

“不是街谈巷议!”

她急得眼眶发红,“爹,天后病重,张柬之他们在联络羽林军,正月里必有大变!

到时候乱兵进城,囤粮比囤蜀锦保命千倍——”崔明珠话未说完,就被父亲突然的按肩动作惊住。

豆油灯被风扑灭的瞬间,她嗅到父亲身上淡淡的樟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酷吏衙役常用的刑具味道。

黑暗中,父亲的手掌捂住她的嘴,指腹的烫疤硌得她生疼,首到听见药铺王翁咳嗽着关门,才敢松手。

:“以后这话,半个字也不许再说。”

在一片漆黑之中,崔明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索着父亲的手背。

突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凸起的皮肤,那是一块烫疤。

她心中一紧,想起了去年的那场变故。

当时,父亲为了保护原主和弟弟,与酷吏衙役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那些衙役们毫不留情地用烙铁烫伤了父亲的手背,留下了这块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崔明珠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原主的恐惧和现代人的清醒在她的胸腔里交织成一团乱麻。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历史,她能够背出神龙政变的每一个细节,但却无法背负起这位异世父亲眼中的忧虑与疲惫。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西周一片寂静无声。

“有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崔广德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烛火重新燃起时,他正在修补女儿撞翻的绣绷,断线的地方被他用蜀锦碎料细细补上,“明日卯初去药王庙,把这串佛珠给明远戴上。”

他递过的檀木佛珠上,刻着细小的“阿弥陀佛”,绳结处还系着原主母亲留下的银铃,晃动时发出细碎的响。

崔明珠捏着佛珠,忽然看见案头散落的绣样——那是原主画的《双鸾衔绶图》,双鸟的尾羽被她偷偷改成了“乙”字纹,那是现代历史系笔记里,她常用的“政变”符号。

更漏声里,弟弟的咳嗽渐渐轻了,父亲重新埋首账本,笔尖划过“赋税”二字时,重重顿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论文里写过的:在长安西市的每一匹蜀锦里,都织着小商人的血与泪,而此刻,她指尖的温度,正在成为这匹巨幅历史织锦上的一根细丝线。

窗外,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三更的梆子声,闷闷地传来,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带着古时战场的杀伐之气。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人的心上,让人不禁想起千年前的战鼓,咚咚作响,震天动地。

崔明珠静静地坐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黑暗,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腕间。

然而,那里并没有她熟悉的电子表,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皮肤。

她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是啊,这里是古代,哪里来的电子表呢?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处于一个奇妙的境地。

她既是读史人,通过史书了解这段历史;又是史中人,亲身经历着这一切。

而这方小小的绸布庄,在她眼中,不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店铺,而是即将在神龙政变的血光中,成为历史长卷中第一个残破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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