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看着对准自己眉心的武器，忽然想起今晨解剖过的所有尸体右手食指第二指节都有灼伤——与此刻陆沉舟扣扳机的姿势完全吻合。
"别动。
"陆沉舟的声音比暴雨更冷，"你后颈的倒计时快了我十七秒。
"幽蓝火焰在天文台残破的穹顶投下诡影。
江临背靠断裂的离子加速器，湿透的白大褂贴在皮肤上，能清晰感觉到后颈数字的灼痛。
23:53:42，这个数字比乘电梯时快了西分钟。
"陆队想验证什么？
"他故意将解剖刀抵住自己颈动脉，"需要我剖开真皮层给你看神经突触的量子纠缠吗？
"枪管突然调转方向。
陆沉舟对着积水连开三枪，水面倒映的倒计时数字应声碎裂。
当涟漪平复时，江临瞳孔骤缩——那些数字残片正重组为脑神经突触图谱，与陆沉舟绷带下的伤口纹路惊人相似。
警报声刺破雨夜。
两人同时看向智能腕表，刑侦队的紧急通知正在全息投影中跳动：滨江公园发现第二具尸体，指纹比对显示属于陆沉舟。
"不可能。
"陆沉舟扯开左手绷带，食指指纹处赫然有道新鲜灼痕，"我三小时前刚更新过生物识别码。
"江临的解剖刀突然划向对方手腕。
佛珠应声而断，三颗金属珠子滚落在地，表面浮现出微缩版的天文台结构图。
当雨水浸湿图纸时，某个房间突然亮起红点——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死者后颈有倒计时吗？
"江临用刀尖挑起发光的金属珠。
"有。
"陆沉舟擦拭着枪管，"但显示的是你的警编号。
"积水面突然沸腾。
那些被击碎的数字重新聚合，组成一张布满血丝的眼球。
江临在瞳孔倒影里看到惊悚的画面：自己正握着陆沉舟的配枪，而倒地的刑侦队长胸口插着他的解剖刀。
"记忆陷阱。
"陆沉舟突然用枪托砸碎眼球投影，"闭上眼睛，跟着佛珠的共振频率走！
"檀木珠在雨中发出蜂鸣。
江临发现每颗珠子对应着不同的次声波频率，当他们踏过积水中的音符时，天文台的地面开始龟裂。
某个暗舱在声波共振中开启，陈腐的福尔马林味混着血腥气喷涌而出。
冷藏柜的蓝光映亮陆沉舟苍白的脸。
江临看着柜中陈列的十二具尸体，防护服下的冷汗瞬间结冰——所有死者都长着与他们相似的面容，区别只在于年龄与残缺程度。
"第七代实验体。
"陆沉舟的枪口扫过冷藏柜，"我们本该在胚胎期就被销毁的残次品。
"江临的解剖刀突然震颤。
当他触碰最年轻的那具尸体时，少年胸腔竟传出心跳声。
尸体的眼皮猛然睁开，虹膜里流转的二进制代码逐渐拼成一句话：欢迎回家，73号。
整座天文台开始倾斜。
陆沉舟拽着江临撞向镜面墙，玻璃碎裂的瞬间，江临看到无数个自己从不同角度的镜片中坠落。
某个镜片残渣划过他手腕，血液滴在冷藏柜控制屏上，基因图谱突然开始倒流。
"你故意引我来这。
"江临反手将陆沉舟按在基因序列投影墙上，"三小时前排水渠的第一具尸体，是你布置的诱饵吧？
"陆沉舟的佛珠卡进他指缝："那你记不记得，昨天这个时候我们在哪里？
"江临的太阳穴突然刺痛。
记忆像被撕去页数的档案，他清晰记得今晨八点接到陆沉舟电话，却想不起昨天整日的行踪。
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在幻觉中亮起，他看见自己戴着染血的手套，正在缝合一具没有脸的尸体。
警报声再次炸响。
陆沉舟的智能腕表投射出凶案现场监控：本该被困在天文台的他们，此刻正出现在滨江公园的案发现场。
画面里"陆沉舟"蹲下身，将一枚金属芯片植入尸体后颈。
"认知覆写开始了。
"陆沉舟扯开领口，锁骨处的倒计时己变成鲜红色，"下次循环重启时，你会相信他们还是相信我？
"地面轰然塌陷。
江临在坠落中抓住悬空的DNA模型链，看见底层实验室的液氮舱里漂浮着上百个胚胎。
每个培养皿都标注着相同编号：X-73。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某个剧烈震颤的培养皿时，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开：”记忆覆盖进度97%，是否启用最终审判协议？
“陆沉舟的枪声在此时响起。
子弹击碎江临头顶的镜面，纷落的碎片中浮现出七十二个死亡场景的回放。
在最后一个画面里，江临看见浑身是血的自己将解剖刀刺入陆沉舟心脏，而对方腕表显示的时间是00:00:01。
"记住这个坐标。
"陆沉舟将染血的佛珠塞进他手里，"下次循环去这里找..."爆炸吞没了后半句话。
江临在灼热气浪中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陆沉舟绷带下彻底变成黑色的倒计时，以及自己手腕上新出现的——七十二道与循环次数对应的量子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