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袖口上的防伪纹
她踉跄着撞进房间，反手锁门的瞬间，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水味——不是她惯用的雪松，而是林薇今天喷的宝格丽玫瑰。
心脏猛地揪紧。
苏晚冲向床头的黑色公文包，拉链刚拉开一半，几张A4纸“哗啦”散落在地。
本该装着母亲未公开设计稿的牛皮纸袋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张印着“霍氏集团收购方案”的扉页，右上角贴着枚铂金袖扣——正是半小时前她从霍沉舟袖口扯下来的那枚。
“砰”的一声，她踢翻了床边的香槟桶。
冰水混着玫瑰花瓣漫过地毯，苏晚蹲下身，指尖划过地板缝隙里的银色纤维——是林薇助理常穿的定制西装面料。
书桌上的台灯歪了十五度角，抽屉被人用薄刀片撬开过，而她藏在空调出风口的备用U盘，此刻正躺在桌面中央，外壳上贴着张便利贴：“想看十年前的监控录像，凌晨三点来88层会议室。”
字迹是霍沉舟惯用的钢笔字，尾笔带着微微上挑的弧度。
苏晚抓起U盘塞进礼服暗袋，镜子里映出她颈间的“星芒之心”项链，碎钻少了颗，正是刚才在8808套房崩掉的那颗。
床头座机突然响起，她猛地接起，传来侍应生恭敬的声音：“苏小姐，霍沉舟先生让我送份文件上来。”
猫眼外，穿燕尾服的侍应生托着银盘，盘子中央放着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星芒珠宝”的烫金logo。
纸袋撕开的声音格外刺耳。
苏晚屏住呼吸，却只看见三张A4纸——是她上周在工坊画的“荆棘王冠”改良稿，每一页的右下角都用红笔圈着极小的数字：0723、0915、1208。
这串数字是母亲的忌日、她的生日，还有“星芒珠宝”创立的日子。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霍沉舟用钢笔写着：“模具编号0723的仿制品，来自林氏珠宝工坊。”
字迹下方贴着张照片，正是今晚展柜里的假项链，扣头内侧的菱形纹路里，被人用激光刻了行小字：“荆棘王冠的钥匙在星芒之心第三层。”
“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
苏晚转身时，霍沉舟正倚在门口，西装换了深灰色双排扣，袖口空着，露出手腕内侧的“SW”纹身。
他手里端着两杯黑咖啡，蒸汽在镜片上凝成白雾：“林薇的人比我预计的早七分钟动手——看来她等不及要拿到你母亲的设计稿了。”
苏晚捏紧纸袋，指甲掐进掌心：“所以霍总故意引我去8808套房，就是为了让林薇的人趁机偷设计稿？”
她晃了晃手里的收购方案，“然后用这份假方案，换我手里的真货？”
霍沉舟走进房间，将咖啡放在床头柜，指尖划过她刚才踢翻的香槟桶：“错了。
林薇的目标从来不是设计稿，而是你母亲藏在‘星芒之心’里的密码。”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风，吹乱了桌上的收购方案，露出第二页的股权分配表——“星芒珠宝”51%的股份，竟被分成了三个信托基金，受益人分别是山区小学、流浪动物保护协会，还有个匿名账户。
苏晚的呼吸顿住。
这些正是她大学时匿名做公益的项目，而霍沉舟此刻正低头凝视她的项链：“二十年前，你母亲和我母亲合作设计‘荆棘与星芒’系列，原本计划将销售额的10%注入公益基金。
但这个项目在火灾后被叫停，所有设计稿被封存——除了她藏在‘星芒之心’里的终极密码。”
“你怎么知道这些？”
苏晚后退半步，撞上冰凉的落地窗。
黄浦江的夜景在身后铺开，邮轮的灯光划过霍沉舟的侧脸，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
她忽然想起父亲短信里的警告，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呢喃的“荆棘王冠”，喉间突然泛起苦味。
霍沉舟从西装内袋抽出份文件，牛皮封面上印着“霍氏集团机密”：“这是我父亲昏迷前留下的备忘录，最后一页画着和你母亲同款的防伪纹——带斜线的菱形。”
他翻开文件，露出泛黄的纸页，上面用红笔圈着个日期：2005年7月23日，正是母亲出车祸的日子。
“林薇的父亲，当年是霍氏收购法国珠宝商的中间人。”
霍沉舟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伪造了火灾现场，偷走了‘荆棘王冠’的主稿，却没找到你母亲藏起来的密码。
现在，他想通过林薇接近你，拿到‘星芒之心’里的东西。”
苏晚的指尖划过项链吊坠，那是母亲用碎钻拼成的六芒星，按动星尖时会弹出个极小的暗格。
她突然想起十岁那年，母亲曾说：“等你遇到愿意用真心换真心的人，再打开这个盒子。”
而此刻，霍沉舟正看着她的手，目光灼灼。
“所以霍总今晚的局，既是警告，也是威胁？”
苏晚扯下项链，将吊坠按在他掌心，“用林薇的背叛，逼我和你合作？”
她转身抓起桌上的收购方案，在“甲方代表”处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面：“但我有个条件——告诉我，十年前的火灾，到底是不是你父亲策划的。”
霍沉舟的瞳孔骤缩。
他望着苏晚递来的钢笔，笔尖还滴着墨水，在文件上晕开个深色圆点：“不是。”
他忽然笑了，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温柔，“我父亲当年冲进火场，是为了抢出你母亲的设计稿。
他现在还躺在ICU，床头摆着和你母亲的合照。”
空气仿佛凝固。
苏晚看着他手腕的疤痕，突然想起在8808套房，他捞住她时的力道——那道疤痕，或许正是当年火场留下的。
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给的丝质手帕，上面绣着极小的荆棘图案，和他锁骨链的坠子一模一样。
“凌晨三点，88层会议室。”
霍沉舟将“星芒之心”项链重新戴回她颈间，指尖掠过她锁骨下方的痣，“我会把十年前的监控录像，还有林氏珠宝工坊的模具采购单，都摆在你面前。”
他转身时，西装袖口闪过一道银光——不知何时，他又戴上了那枚带斜线的袖扣。
房门关闭的瞬间，苏晚跌坐在床上。
掌心躺着从“星芒之心”暗格里取出的东西——是张微型胶片，上面印着母亲的字迹：“荆棘王冠的第三层，藏着星芒的起源。”
她想起霍沉舟说的公益基金，想起展柜里用母亲忌日做编号的模具，突然意识到，这场博弈从来不是单纯的收购与反收购，而是两个背负着父辈秘密的人，在荆棘丛中寻找星芒的轨迹。
床头的闹钟显示23:57。
苏晚起身整理裙摆，鱼尾裙上的水痕己经干透，却留下片不规则的印子，像极了“星芒之心”崩掉的那颗碎钻。
她摸了摸暗袋里的U盘，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首升机的轰鸣——是林薇的私人飞机，正朝着黄浦江对岸的林氏集团大厦飞去。
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她给父亲发了条消息：“今晚展柜的仿制品，模具编号是妈妈的忌日。
霍沉舟知道当年的事。”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屏幕弹出条新闻推送：“霍氏集团深夜召开董事会，宣布启动‘星芒公益基金’筹备计划。”
镜子里，苏晚看见自己的倒影——颈间的“星芒之心”缺了颗钻，却依然在灯光下闪烁。
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真正的星芒，不是完美无缺，而是即使碎了，也能照亮自己的路。”
深吸口气，她踩着高跟鞋走向门口。
凌晨三点的会议室，或许藏着比星光更刺眼的真相，而她己经准备好，在这场博弈里，做那个永不坠落的星芒。